何苦兵强马壮,地盘广大,自己正在家里暗爽呢!突然冒出这么个玩意儿来,他还真有点不适应,所以他的反应不是暴怒,而是当时就懵圈了,傻愣愣的半点反应也没有。正在陪着何苦研究购买马匹组建骑兵部队的王玉璇,在身后连拉了他几下,何苦也还是没什么反应。
“登莱巡抚曾中丞令喻,登州卫指挥佥事何苦跪听!你聋了吗?”鼻孔对于何苦的石化非常不满,直接呵斥了一声。
“大人息怒,外子惊闻曾中丞有谕,一时欢喜的很了!”何苦总没有反应,实在是下不来台,王玉璇只能出面回了一句。
“贱婢何人?安敢无礼!官家令喻宣达,岂容山野贱婢言语!”鼻孔很贪婪的看了王玉璇几眼,然后便又是一声斥骂。
王玉璇从来没给人这样骂过,当即弄了个大红脸,但也不想因为自己给何苦惹麻烦,所以还是谦卑的颔首,并向后退了一步,算是认了鼻孔的骂。鼻孔到来时,已见了王玉璇与何苦并肩而坐,刚刚王玉璇也口称何苦为外子,他必然知道王玉璇是何苦的家眷,如此喝骂便是给何苦听的。王玉璇不想何苦因为自己冲动行事,所以只能忍了屈辱,不过眼睛里也含了泪花。
“你谁啊?”何苦与王玉璇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那忍得了王玉璇受委屈,直接便从石化状态过度到了暴走状态。
“大胆,区区一个卫指挥佥事,居然敢在我面前口出恶言,犬马匹夫不知死字怎么写吗!”鼻孔的脾气比何苦大了好几倍,好像上前两步便要抽何苦一样。
“来人,把这孙子拉下去给老子埋啦!”何苦动作比鼻孔快的多,两步便冲到了他面前,抬手就是一个打耳光,把鼻孔的后槽牙都给抡了下来。打了人的何苦也不肯甘休,直接招呼岗哨护卫动手杀人。
“匹夫敢尔!”鼻孔都给打懵了,趴在地上还在叫骂。
岗哨上的护卫都是何苦麾下的精锐,个个孔武有力动作如风,而且除了何苦这个管饭的谁也不认。何苦有了命令,他们哪里会在意哪许多,直接冲了进来拖起地上的鼻孔便走,鼻孔如何挣扎叫骂也是没用。
“东翁息怒,这位大人是曾中丞派来传达令喻的,且不可……”葛隆只知道曾化龙派这人来找何苦有急事,所以才直接带他到了何苦面前,哪成想会闹成这个样子。
“夫君息怒,他毕竟是上差……”王玉璇觉得何苦的做法很解气,非常的男人,但毕竟不想何苦惹事,所以也急忙相劝。
“我管他是谁的人,就是曾中丞当面,也不能骂我的女人!今天不弄死他,老子以后就不用混了。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老子算什么男人,给老子埋了他!”何苦正在气头上,哪里听的了这许多,只是催促护卫赶紧杀人了账。
“拜托夫人劝解!”护卫已经拖死狗一样把鼻孔给拉了出去,再晚半分这人命就没了,葛隆哪里敢耽搁。对着王玉璇作了个揖,把劝解何苦的事交给她,葛隆转身便去追护卫了,怎么说也是曾化龙派来的人,不能因为言语失和就给杀了呀!
葛隆追着护卫下去了,院里只剩下了何苦夫妻二人,何苦才算是老实了一点。不过心里还是不宣愤,一遍一遍的在院里来回疾走,嘴里絮絮叨叨,连登莱巡抚曾化龙都给恨上了。王玉璇有心劝解,但见何苦正在气头上,便只能作罢,想等他气消了再说。
“曾化龙什么意思?居然敢派个鸟人来我家里骂我老婆,他活得不耐烦了!这事不能这么算完!老子找他曾化龙算账去!”何苦絮叨了一会越说越气,竟然回屋拿了丁文远送的登莱地图出来,比比划划的盘算着要带兵去胶州找曾化龙算账。
“夫君……”王玉璇都傻了,何苦这气性实在是太大了,不过是言语上有些冲突,何苦居然想带兵去杀登莱巡抚,他气疯了不成。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事,害你被那个鸟人辱骂!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出气,他们埋人速度很快的。而且曾化龙那边便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亲自带兵去胶州找他算账!”何苦其实没打算杀曾化龙,大明眼看要完,他坐等乱世即可,没必要挑头造反,他就是要吓唬折辱曾化龙一番,给自己报个仇。
“夫君,不要冲动啊!曾中丞属员的确粗鲁了一些,但他毕竟是上差,咱们还是不要太计较了!”王玉璇知道葛隆追了出去,定然会暂时保住鼻孔的,所以还是柔声细语的劝解何苦。
“上差怎么了?他曾化龙是四品巡抚,我也是四品指挥佥事,他凭什么随便派人来骂我老婆!”何苦还是不干。
“文贵五贱,曾中丞虽与夫君品秩相同,但是文官,夫君何能与其相抗啊!”王玉璇提起了一个被何苦忽视了许久的问题,大明朝文贵武贱,武将其实一点地位都没有。
大明王朝讲究个以文驭武,武将的地位从宣德年间开始直线下降,到了明末已经到了降无可降的地步。七八品的小官骂三四品的武官,完全就是寻常事,够个五品往上的文官,那就可以藐视多数武将了。骂你都是轻的,睡你老婆,你都得忍着。显贵如戚继光、李成梁,也得在文官面前自称门下走狗,爬入庭拜,何况何苦这个区区的虚衔指挥佥事了。
武将们混的这么惨,也是有原因的,谁让他们打了败仗呢!土木堡一战,大明武将勋贵集团几乎覆灭,文官集团直接另立新君,成为了史上最强大的文治集团,代表着武将一切的大都督府就给关闭了。人事任命权归于兵部武选司,装备供应来自兵部武库司,车驾司,战术制定归于兵部职方司。而给养,军饷则是由户部提供。至此武将们的一切都彻底崩溃,卵蛋给人捏在手里怎么硬气的起来,丘八们自然而然的沦为了文官的奴婢。
“你说的有道理,可这与我有何相干!官职是我真金白银卖的,粮饷是我自己筹备的,士兵是我自己招募的,他曾化龙什么也捏不着老子的,还敢在老子面前嘚瑟!”何苦理解了其他武将的痛苦,但是他一个自负盈亏的人,完全和他们不是一回事啊!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那人不过一个跑腿的,哪里晓得这许多道理。他在别家武官出放肆惯了,在夫君这里难免习惯成自然!”王玉璇笑眯眯的说道,主体还是希望何苦宽宏大量。
“管他呢!曾化龙我不管他了,埋了那个鸟人就是!”何苦到是听进了不少王玉璇的话,可是只是放弃了征伐胶州,活埋鼻孔的事依旧没有半点动摇。
“曾中丞突然派人来寻夫君,想来必有要事,夫君要杀人也不急于一时,先听听他说什么不好吗?”王玉璇只能见不能立竿见影,只能转为步步为营。
“也好,让他回来,我天天他说什么!”何苦终于被说动了,他也该庆幸,因为鼻孔带来的真的是一个重要的大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