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完电话的戚亨，脸色阴晴不定，看到陈霄那张古井无波的脸，没由来的产生一抹心悸。
“戚经理，律师函呢？我还从没见过律师函长什么样。”
戚亨紧紧攥住拳头，切齿道：“别得意的太早！”
戚亨又拨通了电话。
“喂，丁叔叔，我，戚亨。”
戚亨拨通了人事部经理丁路远的电话。
“哦，小亨啊，我还正要给你打电话的，你倒先打过来了。昨天游总下达了通知，他事情忙忘了通知你，让我通传你一声。”
戚亨被丁路远的消息带偏，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事？”
“这段时间暂时收敛一点，公司最近不是很安稳。你石二叔和汤力淳都被撸了下来，你那边小心一些。”
戚亨心中一惊，汤力淳还好说，一个高级保安而已。但石生荣可是人事部二把手，居然也被撸下来了，于是急忙道：“怎么回事啊，丁叔。是顾影香对咱们动手了吗？舅舅他没跟顾影香抗议吗？”
有些地方，外甥和侄子，都统称为侄子。所以戚亨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游利康的外甥，只是称呼与别处不同。
“哎，如果是顾影香还好说，具体的等你见到游总再说吧。不过你记住，最近在公司里遇见一个叫‘陈霄’的人，千万千万不要得罪他，也不要被他抓住把柄，明白吗？”
丁路远的声音很郑重其事，戚亨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点头称是：“对了，丁叔，麻烦你跟法务那边说一声，我提交一个诊所没有协议，非法贩售我们红七愈骨膏的资料，让他们发一张律师函过来。我要起诉他。”
丁路远也没把事情放在心上，笑道：“小事情，我马上通知法务。”
“行，谢谢丁叔哈，我手机快没电了，先不聊了，改天请您喝酒。”
“好的。”
丁路远挂掉电话后，就给法务那边对接上了。
以前，法务归于张玉红管理，现在张玉红要管理生产研发部，所以法务交给了一位叫冉星光的人，这人也是顾影香以前的元老。
不过与游利康他们不算同一阵线，不远不近，不咸不淡。
“喂，老冉，小亨提交的那份资料，麻烦你那边拟一道律师函吧。”
“拟不了。”
冉星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为什么？”
“呵，你自己过来看吧。”
冉星光的态度，让丁路远心霎时提了起来，这人虽然不跟他们是一路人，但不至于这么疏远吧？
丁路远来到法务部，冉星光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老冉，怎么回事？为什么拟不了？这点小事都不行吗？”
“小事？”冉星光透过自己厚厚的玻璃镜片，打量了丁路远一番。“要拟你自己拟，这个我办不到。”
“那要你们法务部门来干什么？干脆拆了得了！”
丁路远也火了，这冉星光吃错药了吗？敢跟自己这样说话？
“你就是把我法务部拆了，这律师函也发不出去。”
“为什么？”
“你知道游利康的侄子，要搞的那家诊所，叫什么名字吗？”
冉星光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拿起鼠标，点了起来。
“什么名字？”
“百年诊所。”
冉星光登录工商网站，调出了百年诊所资料。
“百年诊所？一家诊所而已，怎么了？”
“怎么了？你自己看吧。”
冉星光让开身位，让丁路远自己看去。
百年诊所，民州市医院对口援助项目。
丁路远看到这里，心里咯噔了一下，跟市上有关系吗？看来还真办不了啊。
接着，当丁路远把目光往下挪动，看到‘经营者’的名字时，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陈霄！
唰！
丁路远脸唰地煞白，背脊上霎时渗出丝丝冷汗，仿若一只被猎枪锁定的獐子。
冉星光的冷笑从丁路远背后传来：“呵，游利康的侄子胆子也太肥了，背后搞些小动作倒也罢了，居然敢惹到这位爷头上。”
陈霄的信息，作为法务部主管的冉星光，怎么会不知道。
他已经被顾影香告之，随时配合陈霄，进行法务审核。
丁路远噌地一声，转身就跑出了法务部。
惶惶然给游利康打通电话：“游总！出大事了……”
丁路远着急忙慌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游利康立马警醒，想给自己的侄子打电话，可电话那头却无人接听。
戚亨的电话，此时正在他那辆崭新的路虎车里充电。
而他，跟刀疤哥靠在车边，一边抽烟，一边等待自己法务那边的答复。
百年诊所里，施工正在进行，那剧烈的噪音阻断了戚亨电话铃声的传播，也阻断了他最后的活路。
“刀疤，你这烟不错啊。”
“嘿嘿，方同药房的老板给的，特意拿来孝敬您。”
刀疤谄媚的笑道。
“嗯，这些人还挺识相。”
“对对对，比那小子识相多了。对了戚经理，您准备起诉那小子多少年？”
刀疤指着坐在一旁，好整以暇的陈霄，脸上闪过一抹报复的快感。
“五年吧，毕竟是年轻人，总会行差踏错，五年后出来还能重新做人。”
戚亨傲然一笑，仿佛掌管了陈霄的生杀大权，设施着自己所剩不多的仁慈。
“哎呀，戚经理您还真是宅心仁厚，要我说，发动咱们华伦制药的关系，把这小子塑成典型，判他个十年起步。”
刀疤恨极了陈霄，那六十八万就是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他的头顶，随时都可能砍下来。
一切，都是这个男人！可恶！
戚亨抽了口烟，笑道：“做大事的人，不要斤斤计较，小肚鸡肠。以雷霆手段，显菩萨心肠。懂吗？”
“哎呀，哎呀呀，戚经理，这段话咱要抄下来，让人给表上，时刻瞻仰。太经典了，我都差点没听懂。”
刀疤的马屁拍得戚亨极爽，索性也不说明这句话不是自己原创。
“呵呵，多读点书，你也可以。”
陈霄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华伦制药被这些人把控着市场，如果再不整改，很可能会出大事。
轰隆隆嘈杂的装修声还在继续，陈霄的视线中，一辆黑色的商务奔驰，从远处缓缓驶来。
最后在距离百年诊所五十米的地方停下，车门打开。
一身西装革履的游利康，在丁路远和石伟志两人的簇拥下，着急忙慌的走了过来。
游利康急忙自己的视线投向百年诊所之外，当看到那个坐在门外椅子上的人影时，瞳孔猛地一缩。
戚亨的眼神也挺利索，看到游利康三人赶到，心中一惊。
“舅舅，您怎么来了？”
说罢，快步上前，正要与自己的舅舅打招呼。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声，似乎将装修噪音都给掩盖过去。
戚亨懵了，刀疤也懵了。
戚亨捂着脸，不敢置信，自己的舅舅为什么会打自己？
“舅舅，我……”
游利康揪住戚亨的衣领子，把他给拽着，拖向陈霄那边。
“走。”
陈霄看到游利康三人，也知道他们来的目的，还隔了些距离，就微笑道：“游总也是来以雷霆手段，显菩萨心肠的吗？”
陈霄耳聪目明，怎么会没听见戚亨的叫嚣。
“陈总，我是侄儿一时冲动，冒犯了你，是我教导无方。还请你看在他年轻气盛的份上，绕过他这一次。”
陈总？
戚亨满脸惶恐的站在原地，没搞懂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自己的舅舅，会对眼前这个破诊所的老板，低声下气？
“丁叔，他到底是谁？”
戚亨还是没忍住，问丁路远道。
“顾影香的老公，现在掌握所有员工生杀大权的人。”
“啊？”戚亨差点没跳起来。“他……他不是杜思思的男朋友吗？”
丁路远不知道昨晚上的事情，淡淡的看了戚亨一眼：“他就是陈霄。”
唰！
戚亨浑身一颤，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直冲脑顶。
这个人，就是那个把石生荣和汤力淳，撸下来的陈霄！
自己与陈霄仇怨甚深，绝不会放过自己！一念及此，戚亨更加惶恐不安，惊惧的看向陈霄，怔悚无语。
陈霄笑道：“游总果然会避重就轻，插科打诨。戚经理是吧，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
陈霄的话让游利康一怔，难道，这其中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变故？而不仅仅是发生冲突这么简单？
“我……我……”
戚亨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不过基本的急智却还在，眼珠子扫了一圈，指着刀疤脸道：“都是他，他是我手下的一个医药代表，他跟陈总发生了冲突，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给蒙骗唆使，才得罪了陈总的！舅舅，您要明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