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这几声梦呓,虽然是无意识的,却吐字很清晰。
厉慕沉听到了,听清了。
而在他身后的陈桉也听见了,不由得站在那一愣。
小姐这是在说啥?
探员?碳源?痰盂?
檀渊……这怎么听都好像是个人名吧?而且听上去还像是男人的名字。
更可怕的是,小姐在念出这个名字睡的时候,神情好像还有点痛苦??
这这这……
就在陈桉心里担心自家老板因此想多的时候,厉慕沉果然深深吸了口气,转过头来看向他。
虽然面上依旧冷静,呼吸却并不平稳,然后问了陈桉一句:“…她身边的人,有叫檀渊的吗?”
陈桉作为金牌特助,早就对自家老板夫人的资料和身边认识的人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所以在厉慕沉开口的那一刻,他的大脑就启动搜索引擎飞速运转。
然而搜索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人能和这个名字匹配上。
也就是说,如果这真的是个人名,或者说这真的是个男人的名字,那这就是他们不知道的少女认识的人了。
陈桉那是绝对不相信少女会和其他男人有什么情况的,更绝对不希望自己老板多想什么或者黯然神伤。
于是他立马装傻问道:“厉总,你说什么檀渊?”
厉慕沉开口道:“就是她刚才念的那个名字。”
“什么名字,小姐刚才念的哪是什么檀渊,是汤圆。”陈桉一脸严谨,“我看小姐可能是想吃汤圆了,毕竟咱们去餐厅的时候桌上连吃的东西都没有,小姐应该是没吃晚饭饿了。”
“汤圆?”厉慕沉思索了一瞬,“我明明听到……”
“厉总您大概是耳背了,”陈桉立马道,“人上了年纪是这样的。”
厉慕沉沉默地看了陈桉一眼:“…我记得,你比我还大半岁。”
“是吗,”陈桉面不改色,坚定道,“那可能是我心态年轻。”
所以,心态年轻和耳背到底有什么关系。
厉慕沉看出陈桉是不想让他乱想,他自己也觉得少女只是一句梦话,很可能是无意义的呢喃,便不再纠结。
“你先去尘述那边吧,如果他没醒,就让人做一下准备,说有人要来。”
“好,我知道了厉总。”陈桉立马点头应下。
——
厉慕沉在遇到陆笙之前,从未在公众面前露过面。
又因为双腿残疾出行不便,很少出席什么活动,甚至连工作办公都是家里完成。
因此,厉慕沉之前的形象一直都是很神秘的。
也正是因为神秘,之前江城的那些传言才都传得绘声绘色,把他描述成一个心狠手辣内心阴暗还有特殊癖好的变态。
所以在知道厉慕沉喜欢自己妹妹,和厉慕沉近距离接触之前,陆景言也一直对厉慕沉这个人心怀警惕,觉得这不是个能轻易招惹的人物,最好敬而远之。
不过自从因为陆笙和厉慕沉有了接触,陆景言就发现事实和传言完全不一样。
毕竟那次在书房第一次正式交谈,厉慕沉直接就把一份价值千亿的遗嘱摆在他面前,当场就把他震撼到了。
哪有人第一次上门直接带着遗嘱来的。
陆景言这个当大哥的,直观感受到了厉慕沉对自己妹妹的真心。这样一来,心态也就变了。
本来是警惕不信任各种顾虑,后来经过这两个多月,他和江婷也都把厉慕沉当自己人了。
厉家的老宅堪比宏大的庄园,在寸土寸金的江城不知道价值几何,不是陆家区区一栋大别墅能比得上的。
不过还没待他们陆家的人感到什么不适应,从进入厉家的大门开始,就有人恭敬指引他们往哪里走。还没到正门,又远远看到厉慕沉亲自站在门外迎接。
这样的排面,陆攸野这种小孩子不清楚,陆景言这种商务人士再清楚不过了。
除了他们,大概没谁有这种面子,能让厉慕沉这样身份地位的人,半夜十二点站在门外亲自迎接。
一看到江婷和自己的大舅子们下车,厉慕沉立马迎了上去,沉稳道:“江阿姨,大哥,你们都过来了。”
陆攸野最沉不住气,压根顾不上也不在意大人们的寒暄什么的,心里只有陆笙,直接问厉慕沉:“笙笙呢?笙笙在哪里?”
江婷忍不住拍了他一下:“你这孩子!真没规矩,也不知道先打个招呼。”
“没关系的江阿姨,我们之间不用气。”
厉慕沉看向陆攸野,言语间没有丝毫架子,“笙笙在楼上我的卧室,从回来就一直在睡没醒过。我带你们上楼看她,有什么话边走边说吧。”
“好。”陆景言也立马应下,直接让厉家的佣人把江婷带来的花瓶给接了。他们都心心念念陆笙,也实在没心套什么。
整个厉家的装潢极具品味,低调奢华却不浮夸。上楼的时候,厉慕沉把晚上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只说陆笙见的人也昏睡不醒,所以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让他们别担心,这件事他会处理好。
当众人一起走进卧室,抬眼就看到身材纤瘦的少女闭着眼睛躺在宽大的床上。浓密黑发散在肩头,脸颊通红。
额头上贴着白色的退烧贴,白皙手背上插着针。挂在架子上的药瓶,药液通过长长的输液管一滴滴缓慢落下来。
“笙笙,呜……”
看到妹妹这样子,陆攸野简直心都碎了。眼睛顿时就红了,直接就跑到床边握住陆笙的手。
又小心翼翼去试陆笙脸上和颈间的温度。被这体温吓到,忍不住叫出声。
“笙笙怎么这么烫?!都可以煎鸡蛋了呜呜呜,我的笙笙……”陆攸野心都要碎了。
“…陆攸野,”陆攸鸣抬起头,沉默看了眼自己哭唧唧的弟弟,“你不会说话,可以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