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先是姚梦雨一声尖叫。
紧接着就是姜决的声音。
姜篱啧了一声，举手大声道：“我举报，姚知青和姜决知青两人偷懒。”
听到声音的王德发赶了过来，表情严肃地问：“怎么回事？”
姚梦雨委屈极了：“有蜜蜂！”
“胡说什么？”王德发瞪她：“哪有蜜蜂？我看你就是幺蛾子多。”
姜决抓着一只已经射完箭死了的蜜蜂辩解：“真有蜜蜂，不信你看。”
王德发走过来看了一眼，表情十分不满：“不就是只蜜蜂而已，看把你们吓的。”
“被蜇两下又不会死，这地里还有蛇呢，要是碰到了，那不是要把你们吓死？”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趁王德发还没走远，姜篱再次放出几只蜜蜂。
“啊啊啊！”姚梦雨又是一阵尖叫，拍打着被蜜蜂蜇过的小腿。
这回不用姜篱举报，王德发就又走了过来：“又怎么了？”
“蜜蜂专门蜇我。”姚梦雨觉得有鬼，刚王德发在的时候，分明就没了，王德发一走就又来了。
姜决也说：“还蜇了我。”
“放屁！”王德发烦得不行：“人家小姜知青跟你们一起，旁边还有别的组员呢，怎么别人都没事，就你俩事多？”
“能不能干？不能干滚蛋，去给老子耕田。”
四面八方望过来若有似无的目光，让姜决和姚梦雨觉得如芒在背。
两人脸色都很不好看。
耕田这活并不好做，新手要么走得不直，要么就是被牛带着到处乱跑。
地里还有蚂蟥虫子，一不小心被叮上，痛都是小事，心里恐惧是最磨人的。
在王德发严厉的目光下，两人也不敢再哗哗，安静继续掰玉米。
王德发站了一会儿，确定什么都没有之后再次离开。
等王德发走出一段距离，姜篱第三次放出蜜蜂。
这一次，姜决就彻底爆发了：“你妈了个逼的，到底从哪里飞来的。”
姚梦雨也是尖叫连连。
他们已经被蜇了好几下了，这蜜蜂，被蜇一下都疼得厉害。
更何况一下又一下呢。
姚梦雨捂着脸，但还是被蜜蜂蜇肿了眼睛，嘴巴也肿成了香肠。
这段时间的姚梦雨脸上被打出来的伤刚好了点，现在又遭遇毁容。
她再也忍不住，飞快跑走了。
再次听到声音的王德发走过来气得要死。
他只看到了姜决一个人挥舞着胳膊，就跟神经病似的，明明什么都没有，却弄得跟真的似的。
王德发当即就怒了：“姚知青呢？姜知青，你不好好干活还敢骂人，我看你们又想被拉到晒谷场了。”
姜决也生气，在发现蜜蜂再一次没了的时候，他的怒火全冲向了王德发。
“老子就骂了怎么着？这鬼地方，到处都是蜜蜂，你看我被蜇的，全身都是包。”
“这样怎么干活？来啊，你们把老子拉到晒谷场啊，老子不怕。”
“最好是把我弄死算逑，我要是死了，做鬼都不放过你们。”
“遭瘟的玩意儿，知道老子是谁吗？以为老子愿意来这破地方呢。”
这一骂，姜决直接把下乡以来的各种愤怒，各种委屈都给骂了出来。
姜篱听得津津有味，很好，再多骂点，她愿意听。
王德发勃然大怒，他当大队长这么多年，还从没有人指着他的鼻子骂得这么难听。
就算知青们有什么小九九，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话。
姜决当真是反了天了。
管他是个什么东西呢，来了前进大队，是条龙也得盘着。
“行，这可是你说的。”王德发压下心头的火气，深深看了一眼姜决，然后冲着正在明里暗里看热闹的人说：“大家把姜决知青拉到晒谷场。”
“让他好好看看，我们前进大队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不用干活，那些大妈大婶们就最积极了，纷纷上前来抓姜决。
姜决还在嘴硬：“来啊，都来，老子今天就跟你们拼了。”
他捡起地上的土疙瘩，朝着对他冲过来的人砸过去。
混乱中，有个人被砸到了头，顿时青了一大块。
那人龇牙咧嘴地就冲上前去，对着姜决就是一个飞扑，把他扑倒在地。
同样捡起一块土疙瘩，对着姜决的头就是用力一砸。
姜决疼得嗷嗷直叫唤，想站起来，但由于越来越多的人过来。
有的人按他的腿，有人按他的胳膊，有人则对着他拳打脚踢的，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骑在他身上的那个男人又连砸了好几个土疙瘩。
直砸到姜决脑门上都出了血，还嫌不够。
嘴里念叨着：“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这里撒野，今天就让你知道我们队的厉害。”
惨叫声连连传来，众人都杀红了眼，根本不顾姜决的死活。
姜篱一边看，一边偷偷塞了几根玉米棒子进乾坤袋里。
先前玉米还没老的时候，她就馋了。
偷偷摘过几个煮了吃过，特别香甜。
只有几根玉米棒子根本解不了馋。
地里的庄稼都是前进大队公有的，她不可能经常干这事。
正好现在玉米老了，她再留几个在乾坤袋里种上。
玉米浆还能做饼呢，拿玉米叶子包上一蒸，香味简直绝了。
她在这里想着玉米在乾坤袋里成熟以后有几种吃法。
姜决已经被揍得奄奄一息了。
不用拉到晒谷场，这情况比在晒谷场好多了。
有人拉起快要死过去的姜决，把他的手绑在身后，准备让他去啃牛粪。
姜决这才怕了：“我错了，饶了我吧。”
声音再没了刚才的嚣张。
但这些杀红了眼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他嘛。
到底还是把姜决拖到了牛棚，把他的脸按进了牛粪里。
这年头，人们生活不如意，也没个发泄的渠道。
好不容易逮着姜决出言不逊，不折腾得只剩半条命是不会罢休的。
姜决这回是真的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跟畜生比起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起码前进大队的人对畜生都很好的。
他嘴里被塞了牛粪，眼睛充血，全身上下都没一处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