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粗重的中年妇女声音响起,林小兰当即头一缩,就想把兔子藏起来。

    要是被母亲看到,一定会把兔子吃了的。

    但是不行,这是师父的,虽然师父是给她的,可她连拜师礼都还没攒到,她怎么能拿师父的东西呢?

    而且这可是肉啊。

    她那一点菜哪能比得上这肉的金贵?

    怎么看都是她占了便宜。

    她已经打定主意,找机会还给师父。

    可还没等她藏好,手里的篮子就被一只枯瘦的手给夺了过去:“死丫头,藏什么呢?”

    “妈,这个不是...”

    话还没说完,憔悴得跟个鬼一个的女人就看到了篮子里的兔子。

    顿时她咽了咽口水。

    林小兰能清晰听到她妈妈喉咙间的咕噜声。

    “哪里弄来的?”女人并没有失控地立马就把兔子弄去吃。

    而是凌厉地看向林小兰:“是不是从李成那个畜生那里拿来的?”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让你不要勾引他?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吃他的东西。”

    “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我怎么生了你这么贱货!”

    “你爸还在里面,你忘了是谁把他送进去的吗?是那个畜生!”

    “你为什么要收他的东西?”

    女人越说越激动,上手就对着林小兰又抓又挠又推搡。

    林小兰沉默地闭上眼,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任由母亲在自己身上留下伤痕。

    母亲最近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了。思维好像停在了一年前,只记得当时她被李成侮辱过后,李成曾经拿了东西上门来道歉,还想娶她。

    但都被父母赶出去了。

    事后,父亲想报复回去,却被李成以投机倒把罪给送了进去。

    李成不止一次两次在她们娘俩面前炫耀自己的能力。

    每次都会拿点东西过来羞辱她们。

    自那以后,母亲神智就不清了。

    李成只是把她当个玩物,玩过就把她丢到一边。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过来了,但她跟母亲的恨意却留在了那段时间。

    她从没忘记报仇,但母亲的思想却是偏了,以为是她勾引了李成,不然怎么会遭来这样的大祸?

    清醒的时候,母亲会抱着林小兰痛哭。

    但发病的时候,就只会打骂她。

    也许在母亲内心深处,她就是这样一个不知检点的人。

    好不容易等女人没了力气,林小兰这才捡起掉在地上的兔子,拍掉上面的灰解释道:“这不是李成那个畜生给的,我昨天就告诉你了,李成现在在医院里抢救。”

    女人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智慢慢恢复。

    “死了吗?”女人问。

    林小兰摇头:“没死,不过妈你放心,他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等师父愿意教她了,她第一个让李成生不如死。

    女人指甲狠狠掐进林小兰的胳膊里:“一定要让他死,知道吗?”

    林小兰沉默地点头。

    女人一把夺过兔子就往厨房走去。

    林小兰长叹了口气,看来兔子是还不回去了。

    这头,姜篱收拾一番坐上秦书杨的自行车去镇上。

    路过知青点,姜篱一眼就看到姚梦雨瞪着两人的身影。

    她冲姚梦雨一笑:“姚知青,好早啊。”

    姚梦雨想说什么,但自行车呼啸而过,带起一阵风,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姚梦雨指甲要把掌心抠烂了。

    深吸一口气,咬住唇,姚梦雨让自己冷静下来。

    突然脑中闪过一个人,她眼底闪过一丝危险。

    如果找到何惠惠,她不相信姜篱还会跟秦书杨关系那么好。

    同样看到姜篱的还有姚梦雨身后的姜决。

    姜决颤颤巍巍地伸脖子,确定姜篱两人走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昨天他把姜篱推到野峰岭,本是想给姜篱一个教训的。

    结果却是,他没看到李知青,却在野峰岭里面听到了李知青的惨叫声。

    当时他太害怕了,加上有野蜂跑出来,害怕被蜇,所以也不管计划有没有成功就跑了。

    昨晚上他就一直战战兢兢的,李知青一直没回来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他担心被姜篱报复。

    夜里,他每次刚要睡着,就草木皆兵地惊醒,生怕睁眼就看到姜篱拿个棍子捅穿他的身体。

    一夜过去,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姜篱没来找他,他自己先崩溃了。

    当他看到姜篱笑眯眯跟姚梦雨打招呼,坐在秦书杨自行车后座,意气风发的样子时。

    他又觉得是他想多了。

    他总归是姜篱的大哥,以后姜篱嫁人,没个娘家在背后帮衬怎么行?

    她不也没事嘛,应该不会来找他报仇的。

    这样想着,又做了一会儿的心理建设。

    姜决终于说服了自己。

    人一轻松下来,就觉得全身酸软无力。

    昨天挑了一天的粪,粪都快被他挑没了。

    肩膀肿得不像话,手都快不像是他自己的。

    再加上昨晚上又没休息好,他很想休息一天。

    只是很可惜,他磨磨蹭蹭不出门的时候,广播响起了。

    “知青点的姜决知青,请速到牛棚。”

    一连喊了三次。

    姜决莫名打了个寒颤,不得已慢悠悠晃到了牛棚。

    今天不是王德发给他安排任务,而是换成了另一个年纪稍大的老头子。

    老头子指着牛棚里的牛粪:“你今天的任务是烧火土,这些牛粪是很好的肥料,你得把这些运到那边。”

    说着指了一个方向。

    “粪箕我给你领过来了,你拿这个耙子把牛粪扒到粪箕里。”

    姜决看着牛棚里拉得无处下脚的牛粪,眼前一黑。

    昨天的工具起码还比较长,不至于让他近距离接触。

    今天这完全就是...

    还没开始干呢,姜决就干呕出声了。

    “大老爷们儿,磨磨叽叽啥呢,又不是小媳妇怀孕了干呕!赶紧的。”

    老头把工具丢到一坨牛粪上,转身出了牛棚。

    姜决一脚踹了粪箕,粪箕上的竹篾插进新鲜的牛粪里,他也懒得管,准备跟老头一样离开。

    谁知刚走出两步,老头又折返回来了:“姜知青,今天你要是干不完这些活,明天你就跟住牛棚那些人一起去开荒,修水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