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阮舒怡没想到和傅时琛再见面会是这样的情景,他劈头盖脸地就开始用傅睿道德绑架她。
如果是其他人,她可能直接怼回去了,但傅时琛于她有恩,她不得不在脑中斟酌措辞,还没想好,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是陈凛打过来的。
距离这么近,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电话……她条件反射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陈凛已经从那边走过来了。
不过他还是很有礼节地保持了一段距离,站在屋子拐角处,望着这个方向。
傅时琛顺着她的目光抬眼望去,也看到了陈凛,他眉心蹙得更深了。
陈凛没有挂掉电话,所以阮舒怡手中的手机还在响。
傅时琛自然也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了,他面色不虞,没再说话,迈步往前走,同阮舒怡擦肩而过之际,留下最后一句:“傅睿真是看错了你,早知如此,当初我不会帮你。”
傅时琛说完就径直往前走了,经过陈凛身边,也没有说话。
陈凛挂断电话,收起手机,朝着阮舒怡走过来,看到她面色微白,关切问:“怎么了,他和你说什么了?”
阮舒怡心底很乱,低下头,“这是在葬礼呢……回去再说吧。”
陈凛没再追问,他料想傅时琛和阮舒怡也没说什么好话。
在见到傅时琛之前,他其实是拿这人当做恩人看待的,但这次见面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傅时琛明显很排斥他,他也不会上赶着碰冷钉子。
但他想,傅时琛要是为难阮舒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他不可能袖手旁观。
阮舒怡明显也是被傅时琛那些话影响到了,在葬礼上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过分的沉默和安静。
出殡结束,葬礼也就算是结束了,人们从墓园陆陆续续离开,阮舒怡走时傅时琛还在,她也没有去和他打招呼。
坐上陈凛的车,她还是一言不发,望着车窗外。
等到车子停下来时,她才意识到,这里又是他住的小区。
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她扭头看他,“怎么来这里了?”
陈凛说:“我刚刚有和你说先来我这里,但是你好像没听到。”
不仅没听到,也没看到,但凡她精神不那么涣散,也能凭借车窗外的街道判断出他要来这里。
陈凛停好车,说:“先上楼再说。”
这会儿午后两点多,时间还早,阮舒怡也没坚持,跟着他上楼了。
进门换鞋洗手之后,阮舒怡在厅沙发上坐下来,身体有些无力地靠着沙发靠垫。
陈凛过来坐在她旁边,问:“能说了吗?”
阮舒怡:“什么?”
“傅时琛和你说了些什么。”
阮舒怡默了几秒,说:“其实也没什么,他看到我和你在一起就不舒服……主要是作为傅睿的哥哥,为傅睿打抱不平,觉得我已经忘了傅睿。”
陈凛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没搞错吧,你和傅睿那一段也能作数?”
阮舒怡低着头,声音闷闷的:“主要是,傅睿和他真的都帮过我很多,我那时候一个人带着乐乐,还被追债……都是傅大哥帮忙,我心里挺感激他们的,被他一说,就有些难受。”
陈凛拧眉,隔了几秒,忽然去拉她的手。
阮舒怡看他一眼。
“怪我,要是我那时候在你身边,也轮不到他们。”他想了想,又问她:“他当时怎么劝退那些高利贷催收的,你知道吗?”
阮舒怡摇摇头,“我当时问过,但是他说让我别管了。”
陈凛若有所思,又看向她。
他的目光很专注,她被看得有些莫名,“怎么了?”
“我总觉得那个傅时琛,有点——”他顿了顿,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太敏感,话锋一转:“你和他来往多吗?”
阮舒怡摇头,“不多啊,最初是因为傅睿我和他才认识的,后来也是傅睿要他帮我,我和他接触才多了一点,傅睿过世没多久,他就离开北城了,然后偶尔会和我聊几句,说的也不多。”
陈凛想,但愿是他多想了,他道:“我知道你欠了他人情,可能会比较在意他的话,但是讲道理,你和傅睿的关系,总不至于你要为了傅睿就一直保持单身吧?他是来搞笑的吗,你和傅睿甚至都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交往过。”
阮舒怡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被重要的朋友这么说,我就……有点憋屈,我又不想和他吵架。”
她低下头,单手捞了旁边的抱枕抱在怀里,下巴磕在上面,有些没精打采。
陈凛考虑了下,“回头问问他怎么摆平那些高利贷催收的,如果是法律手段,我按照业内最高规格付他律师费,如果他出了钱,出多少我双倍还他,我们不欠他的,就没必要看他脸色。”
阮舒怡还是很颓,“朋友之间闹成这样……”
陈凛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凑过去,手揽过她肩头,“不然呢,难道因为他几句话,你就要动摇?别忘了,你说要我等的。”
阮舒怡抬眼看他。
陈凛的目光静静落在她脸上,眼神格外认真,“我在等,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阮舒怡的心就又软了。
是啊,虽然她能理解傅时琛是立场使然,不一定能接受她和陈凛在一起这件事,但她也有她自己的人生,哪怕只剩下不到两年时间,她也想为自己而活,为自己在乎的人而活。
她抿唇,说:“没有……我只是因为他的话,有点不高兴,但没打算反悔来着。”
陈凛满意了,亲了亲她额角,“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解决,你别在意,现在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
阮舒怡靠进他怀里,心头因为傅时琛那些话而生出的阴霾,好像也一点一点消散掉。
陈凛又道:“今天我有时间,让刘姐把乐乐送过来吧,晚上我给你们做饭。”
阮舒怡没反对,拿出手机要打电话时,她忽然想起什么,扭头对陈凛说:“我发现你现在对乐乐挺不错啊。”
他不是以前那种单纯的为追她花心思笼络阮皓言,现在他是真的会惦记阮皓言。
陈凛:“怎么了?我对他好你不高兴?”
“没有,”阮舒怡说:“我就是想说……你是不是已经彻底不讨厌小孩了?”
陈凛脸上没表情,也没说话。
阮舒怡揣测不到他在想什么,又小心地试探:“你现在,应该没那么想做丁克了吧?有没有觉得自己有个小孩也挺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