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唤说:“好。”
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管家,满身风尘仆仆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娴熟自然地在桌边坐下。
林酒酒哑然:“这是我的位置!”
但是并没有人搭理她。
许老爷子的注意力再从被管家手中那包装精巧的物件给吸引。
里头赫然是几本古籍。
他微微愕然,随后心平气和地摘下手套:“沈七爷不必每次都带这么贵重的礼物来,只管人来玩就好了。”
话虽这么说,他仍很轻易地被对方给拿捏住了喜好。
“晚辈搜罗到的,觉得外公会喜欢,就顺手拿来了。”沈唤微微一笑,举动矜贵优雅,“外公如若不喜欢,扔到一边去就是。”
许老爷子当即被哄得眉开眼笑:“当然喜欢,届时我让人好好存放起来。”
林酒酒先前倒没发现身边双商这么高,这会儿被晾在旁边,见他俩聊得正欢,立马有点委屈。
然而这委屈又不敢往上冒,只怕沈唤是来找自己寻仇来的。
她可怜兮兮地跑到旁边给自己搬了把板凳,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地在桌边坐下,伸手去够自己那装满小龙虾肉的碗——
然后沈唤按住了那口碗。
他总算施舍般偏头看过来,目光中稍有戏谑。
林酒酒心底咯噔一下,觉出点不好的预感。
还没来得及去捂他的嘴,就见他再次转头,看向许老爷子道:“外公,没来得及告诉你,其实我跟酒酒已经复合了。”
林酒酒:“……”
她就知道。
许老爷子:“……”
他摘手套的动作倏然一顿,抬起头来稍有震惊:“什么时候的事情?”
“刚前不久。”
沈唤微微垂眸,长睫在眼底投落一片阴影,瞧着有几分莫名其妙的颓丧。
他轻抿了下唇,将林酒酒的碗松开,转而将水杯拿起喝了口茶,语气平淡:“只不过酒酒不愿意让我告诉您。”
林酒酒:“……”
她咬咬牙,拳头在身前攥紧。
这是告状来了是吧。
怎么听着茶里茶气的。
果不其然,许老爷子更为震惊,转头瞥了林酒酒一眼:“不,不愿意?为什么?”
“不过也不仅是您。”
沈唤将手搁到桌下,嗓音略哑,“酒酒不让我告诉任何人,她说要跟我隐婚,听说还打算跟其他人相亲,可能……”
他越说,许老爷子脸色愈发奇妙。
林酒酒手忙脚乱地给许老爷子倒了杯雪碧,愤愤道:“外公,你别听他胡说。”
虽然许老爷子绝对不会责怪自己,但她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人设,恐怕要被沈唤这个乌龟王八蛋给踹个稀巴烂。
“……没事的。”
沈唤却仍旧平静,温柔地摸了摸林酒酒的脑袋,视线微垂,“一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酒酒才不愿意把我公之于众,才想着考虑其他人。”
林酒酒这下算是知道造谣全凭一张嘴是怎么出现的了。
她微微扶额,试图辩解:“我只是还在考虑……不是你想的这样。”
“酒酒呀,”但很显然,沈唤的演技是让人认可的,许老爷子转头语重心长地喊她,“虽然你们年轻人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也崇尚恋爱自由,但总不能……”
他顿了顿,从脑中搜刮出一个措辞:“总不能不给人名分吧?你早说你和沈七爷在一块了,外公也就不好给你介绍其他家的年轻人了,是不是?”
林酒酒:“……我。”
她百口莫辩。
最终气恼地抬脚,狠狠朝着沈唤的方向踩下去。
“嘶——”
许老爷子面色顿时五光十色五彩缤纷,倒吸一口凉气低头朝桌下看去。
林酒酒哭着脸,飞快地认错:“外公,你没事吧?我刚刚看见你脚上有只蚊子。”
“没,没事。”
许老爷子微微哆嗦,颤抖着喝了口雪碧道,“外公明白了,外公不说你了,没关系,我们酒酒想什么时候公开,就什么时候公开。”
沈唤:“……”
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林酒酒立马就知道外公误会了,拽住他的胳膊满脸愧疚:“不是的,外公,我真不是故意的。”
“外公没事。”
许老爷子拍拍她的胳膊,极尽温柔地哄她,眼角却微微抽搐,“真没事,你俩好好聊聊,坐着慢慢吃,我休息一下。”
说罢又看向沈唤,和蔼道:“别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在两人五味杂陈的目光中,许老爷子步履蹒跚,一瘸一拐地进了房间。
顺道还拿走了管家手里的一叠古籍。
沈唤皱眉:“外公腿脚不太利索了?”
先前见,明明还是个很健朗的老人家。
林酒酒一把捂住他的嘴,微笑道:“挺利索的,别说了,再说我要家破人亡了。”
“你家破人亡?”
沈唤好笑地攥住她的手腕,方才的可怜与正经已然丢个干净。
他语调压抑着点隐约的凉意,“酒酒,是你不承认我的,你不要我。”
旁边还有保姆候着,林酒酒耳根稍烫,细微地挣扎了下,手腕被他攥得更紧。
她耷拉着脑袋,没底气地哼了声:“幼稚,还来跟外公告状。”
“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沈唤这会儿耐心告罄,也不顾这里是许家四合院,伸手扣住她的细腰往怀里一带。
小姑娘就趔趄地从小板凳上被迫坐在他膝盖上,两人近在咫尺,腰上的手按得很紧,手背隐隐还有青筋浮现。
他嗓音冷冽,眸子一眨不眨,像是冬日山涧溪流:“那天是你说,你也喜欢我的——”
“你喜欢我的方式,就是跟我隐婚?不让我告诉其他人?把我当成情\夫?”
“林酒酒,你这叫渣女。”
三句话,将林酒酒的话堵回喉咙里,不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出于劣势地位。
她整张脸红透,只能假装没听见,挣扎着转移话题道:“你先放开我,外公还在家呢。”
“那……”
沈唤顿了顿,夏夜晚风中,他表情无奈,同她耳鬓厮磨,声音软下来,让步两分,眼底的偏执却不曾消散,“你亲我一下哄哄我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