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桂讨贼檄文已然念罢,催马回到阵中。
城头一阵喧哗,身披虎神甲的郭熙姗姗来迟,身边侍卫搀着一位黄袍加身的老者。
刘夫子。
目睹不共戴天的仇人郭熙出现,刘皇叔如同行尸走肉般被抬了出来,李桃歌眯起桃花眸子,死死攥紧马鞭。
这国贼临死之前,还要糟蹋刘皇叔。
郭熙伸手一挥,郭字大旗换成刘字皇旗。
郭熙面容肃穆说道:“你们的皇帝姓刘,我家皇帝也姓刘,论血脉正统,谁能与我家皇帝一争高下,说安西是叛军?笑话,安西是真真正正的大宁保皇军,你们这些为虎作伥的反贼,该跪下来迎接新帝!”
城头叛军齐齐喊道:“跪下!迎新帝”
震耳欲聋。
阵前一番慷慨陈词的较量,一边是在陈列郭熙罪状,一边是在证明己方才是刘家正统,其实来到这一步,已经不用再去争辩谁是谁非,镇魂关十几万生灵惨遭屠戮,仅凭这一点,就够郭熙死八百回。
宣正帝在位二十余年,励精图治,勤俭持家,功绩不足以评为圣君,贤君绰绰有余,大宁子民对于这位皇帝的印象,总体而言,功大于过,除非到了活不下去的那一步,谁都不想揭竿而起。
于是在安西军中,有超一半的将士甘愿归顺朝廷,这也是为何三十万大军敢打四十万西军的底气,只要征西军取得优势,西军必然人心惶惶,再派出有威望的将领引发哗变,破城,并非异想天开。
太子明白这个道理,郭熙同样也清楚自己的险境,所以将刘夫子推到前面,暂时稳定住军心。
身披虎神甲的郭熙虽然个头不高,但常年积攒的威势不可小觑,泰然自若望着征西大军,缓缓说道:“皇叔,一甲子之前,你是皇室遗孤,跑到镇魂关避难,教书育人数十年,潜心隐市,关起门来钻研儒家经典,从不过问尘世,这么多年过去,身边依旧有朝廷的探子,说明宣正帝对你很不放心。你再看看他的儿子,痴傻如猪,名为刘识,大字不识一箩筐,更不会识人识天下,有这样的储君,你们刘家的血脉,还能延续几代?”
刘皇叔本就是风烛残年的岁数,再关了半年,皮囊已然脱相,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一边冷笑,一边说道:“大宁再羸弱不堪,也轮不到你姓郭的来替我们操心,乱臣贼子,贻害百姓,十几万生灵毁于你手,残忍程度亘古未有,你好,你很好,史书中,必有你一席之地,等打完这一仗,天下都知道郭熙是遗臭万年的王八蛋。”
郭熙微笑道:“史书里,杀降杀百姓的魔星大有人在,才十几万人而已,轮不到郭某来撑起恶名。”
刘皇叔义愤填膺道:“人家杀的是敌军,你杀的是自己的黎民!郭贼,国贼!老夫读了一辈子书,清白岂能容你玷污,苟活到现在,无非是想给天下人瞧瞧,三皇子是忠是奸,想要打着我的名号造反,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说完,刘皇叔摘掉帝王冕冠,闷头扎到墙外,想要以死来证清白。
一只大手抓住他的肩头。
安西军副帅,十三太保之首的云飞,揉着花白的络腮胡,声若洪钟笑道:“皇叔,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想求死,比活着更难,老老实实当你的皇帝,等打退朝廷大军,再死也不迟。”
刘皇叔回过头,怒不可遏道:“云家狗贼,亏你是将种世家子弟,当初镇魂关子民为了纪念你的功绩,建造得胜亭供后人瞻仰,堂堂名将,居然伙同郭贼造反,你也是乌龟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