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凫没想到他翻脸比翻书还快,惊慌道:“公子,这……杀了您的斥候,确实是我们不对,可若是把青壮都交给大军,妇孺老幼怎么能活得下去,还望公子开恩,给羽刹族留条活路。”
李桃歌一本正经道:“好,那我再给你一条路,无论男女老幼,举族进入军中,视我令为白石令,待平定完安西之乱,封赏你们一处风水宝地,供羽刹一族遮风避雨。”
人老精,鬼老灵,哈凫活了那么久,瞬间明白了对方意图,苦笑道:“公子是要我们当箭簇,射向碎叶城。”
李桃歌坦诚笑道:“大概是这么个意思,不过不需要你们冲锋陷阵,暗箭伤人,更为致命。”
收拢羽刹一族,并非李桃歌又发了善心,而是想培养出一支刺营。
这些人身材矮小,在黑暗中视力极佳,手中有伤人于无形的细线,精通毒药解药,再培养培养身法,用来当斥候或者刺再好不过。
安西军和复州兵,那都是借来的外力,并非自己嫡系,想要在乱世中立足,必须像张燕云一样,打造一支战无不胜的雄军,纵横天下游刃有余,即便走进宣政殿,都能挺起腰杆与圣人谈笑风声。
于是雪中送炭,帮助羽刹一族脱离困境。
种下因,后面才能结出果。
至于羽刹一族日后是否心服口服,李桃歌有的是耐心去打磨人心。
为了族人安危,哈凫没有选择余地,不答应也得答应,转身进入林中,去告知族人这个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
收服数百羽刹族,李桃歌心情大好,抢来周典的酒葫芦,狂饮掉半壶,“给这些可怜家伙找点好吃的东西,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拉出去咋能打仗。”
周典疑惑道:“你怎么没问问,偷袭咱们的那名老妪是谁,羽刹一族就这么点人,大长老肯定相识。”
李桃歌笑道:“既然是奔着天长地久去的,没必要再去积累仇恨,日后混熟了,会问个水落石出。人家根还没扎安稳,突然发现三姑四姨要过咱的命,那多尴尬,若是我的话,根本没脸呆在军中,早就夹起尾巴跑了。”
周典震惊道:“你这处世的学问,都是从哪学来的?一年不到,从楞头青变成了老狐狸。”
李桃歌得意一笑,摇头晃脑说道:“若想求学,人人皆是我师。譬如爬墙根儿的功夫,就是学自你这位师父,不要脸的学问,师从云帅,庙堂浮沉巧技,是萧爷爷传授,至于这枚聪明脑瓜,完全是老爹所赐。所谓活到老学到老,遇人拜师,比起逢人树敌好吧?”
周典感慨道:“幸亏是敌非友,否则睡觉都不踏实,放任你成长下去,日后成就不知会有多高,平定完安西,你的功劳足够封王封侯,没准儿庙堂里出现父子二人同为一品的奇景。”
李桃歌躺倒在地,双臂作枕,痴痴望着朦胧月色,呢喃道:“封王封后,我不在乎,其实最怀念的日子,是在燕尾村,那时候吃不饱也穿不暖,可活的安逸舒心。我有个好兄弟,村里百姓说他是这一代的守村人,天生口不能言,十来岁时,心智还是宛若婴童一般,他视我为亲弟弟,经常偷自家的饼馍给我,宁肯自己饿着,也要我先填饱肚皮,我们俩上山狩猎,下水摸鱼,总是出差错,是他屡屡将我背出困境,若没了他不惜活出命来伸出援手,我可能几岁就早早夭折。等平定完安西之乱,帮兄弟报完仇,我就回到燕尾村,养鱼养花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