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将立威的第一站,选在踏云营,无它,完全是听这名字反感而已。
自己和卜屠玉都是燕云十八骑一员,这家伙好死不死用了踏云二字,踢的是张燕云脸面,同样是扇了他们耳光,武将之间,最忌同僚冲撞名讳,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同骑在脖子拉屎有啥区别,这口气若是能咽得下去,养气功夫和佛祖无异了。
于是李桃歌先将鹿、贺两家将种子弟放在一旁,先来寻寻踏云营晦气。
韩老五拎着刀,晃着狂拽步伐走到几人面前,宁刀扛在肩头,歪着脑袋,阴晴不定笑道:“几位大人,找谁?”
李桃歌拱了拱手,含笑说道:“这位老哥有礼了,敢问踏云营主将可在?”
以礼开道,是李桃歌自个琢磨出来的学问,打刘贤,揍邹明旭,坑纳兰重锦,用的都是大同小异的招数,不管对方如何飞扬跋扈,自己绝不会开口骂娘,无论官司打到哪里,首先占一个理字。
韩老五用刀尖抠出牙缝中的西瓜丝,刀刃在阳光下璀璨夺目,晃的人不敢直视,韩老五翻着白眼问道:“你谁啊?”
李桃歌春风满面笑道:“西北巡查监察御史,姓李。”
“监察御史?怪吓人的。”
韩老五打量着对方淡青色官袍,不怀好意笑道:“八品小官,就想见我们宫将军?这样吧,听说你们京官肥的流油,这一路沿途所经州府,收到的孝敬不少吧?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百两,带你们去见宫将军。”
李桃歌盯着韩老五不停晃动的食指,惊讶道:“我去见宫将军,还要掏银子?”
雪亮宁刀突然架到他的脖颈。
韩老五冷笑道:“不掏银子,难道想来收银子?踏云大营进来容易,出去难如登天,你想好喽,本大爷力气有限,不敢保证手腕会不会抖。”
卜屠玉可是固州头号纨绔,有人敢在他的地盘把刀架在大哥脖子,岂不是在打他的脸?
卜屠玉面色涨红,正要抡起拳头教对方做人,李桃歌暗地摁住他的手臂,缓缓从怀里掏出金条,“劳烦这位大哥带路。”
真给?
韩老五顿时有些发懵。
接过金条,不轻也不重,足以抵白银二百两,韩老五没想到随意讹诈一下,竟然天降横财,美滋滋把金条揣进怀里,顺势将宁刀归鞘,“你小子懂规矩,既然这样,再来一根金条,保证让你们见到宫将军。”
卜屠玉气的牙都快咬碎了。
平时只有他欺负人,何时被人骑在头上拉屎,固州城还姓卜呢,轮不到保宁军来撒野。
李桃歌疑惑道:“不是给出一根金条了吗?为何还要?”
“你小子傻呀?!”
韩老五趾高气昂道:“一根给我,一根给宫将军,要不然咋分?!”
李桃歌哦了一声,又乖乖掏出一根金条,双手呈给对方,笑容满面道:“劳烦老哥带路。”
韩老五在前面带路,走的不紧不慢的李桃歌扫视着校场,烈阳蒸腾下空无一物,仅在周围摆放武器架子,乘凉将士对他投来带有戏谑目光,有的用宁刀横在喉咙,有的用枪矛虚戳几下,有的转过身拍打起屁股,然后放肆大笑。
李桃歌对充满敌意的保宁军无动于衷,反而扬起笑脸相迎。
宫子齐没想到韩老五把人带了过来,眉目阴沉,正要开口斥责,韩老五将金条悄悄塞进他的手心,拼命朝那边挤眼示意,“将军,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