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何在进入南部七国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别跟我说一朝悟道的狗屁借口,咱俩虽然是在破庙里长大,可我清楚,你根本不信佛,七岁时,你脱了裤子冲着佛像撒尿,说既然有佛,佛光普照之下,百姓为何仍会挨饿受冻,毙命于路边,至此以后,你从未对佛有过敬意。”张燕云咬牙道。
“年幼的荒唐举动,不用当真,我遁入空门,只是想要斩去妄念。佛有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音炽盛,剃度出家后,这八苦也就烟消云散,不用再饱受煎熬。”檀树解释道。
“好,既然你不想说,我不问了。”
张燕云蛮横道:“我只有一个要求,跟我回永宁城!”
“假如你想衣锦还乡,给钦州张氏扇一记响亮巴掌,已经做到了,不需要我来见证。如果你想赐我一场天大的富贵,更没有必要,小僧常伴青灯古佛,无欲无求,富贵对我而言,和狗粪马尿并无任何区别。”檀树轻轻拨捻佛珠,心境不曾掀起任何波动。
“你不怕我马踏真灵寺?!”张燕云话锋一转,带有杀机说道。
“踏了真灵寺,我再去另一家寺院,大不了去东花,去周国,天下之大,总有我安身之地,但你的铁骑,踏平不了天下。”檀树古井无波道。
张燕云收敛起锋芒,缓缓说道:“是我做错了?才导致你不辞而别?”
“没有,你做的很好,比其他人都要完美,否则也不会驰骋疆场所向披靡。只是咱们俩所求不同,做不到大道同路了。”檀树呢喃道。
“兄弟一场,就这么完了?”张燕云心有不甘道。
“缘分已尽,莫再强求。”檀树颔首道。
“来之前,我已经想好如何要挟你就范,先烧了寺院,再当着你的面,把僧人一个个杀掉,杀到你点头同意为止,可见到你后,我不想这么干了,倒不是张燕云怕世人怪罪,杀了那么多人,不在乎再多几条人命,而是怕给你增添孽债。”
张燕云起身说道:“我这人争强好胜,明知强扭的瓜不甜,也要扭下来尝尝,唯独对你,我总是狠不下心。”
“白白跑了两趟,得让我发发火吧?”
张燕云举起一尺来高的佛像,掰掉佛头,丢在靴底踩碎,突然发笑道:“记得七岁那年,你领着我凿碎了佛头,如今我踩碎了你的佛头,也算是有因有果了。”
郭熙很头疼。
自从张燕云率领燕云十八骑来到碎叶城之后,好吃好喝供着,笑脸陪着,都护府大门敞开着,还要担心那家伙整幺蛾子,一天囫囵觉都没睡过,正要去真宝寺上香拜佛安安心神,又听到张燕云在那搅风搅雨。
郭熙是谁?
拥兵四十万的安西大都护!
万里之内的天王老子!
何曾受过这窝囊气。
即便是龙椅那位,见了面都和颜悦色喊声爱卿。
郭熙这几日心神不宁,床榻里的美娇娘都没了滋味,喝着虎骨鹿茸熬制的参汤,思索着下一步的对策。
大总管郭平迈步进入书房,压低声音道:“老爷,张燕云要走。”
郭熙一用力,传承几百年的官窑茶碗变成碎片,参汤烫手都不在意,急促道:“当真?!”
郭平心平气和说道:“确实要走,只不过云帅提了三个要求,看老爷是否答应。”
别说三个要求,就是三百个要求,郭熙都不在乎,只想把这尊瘟神送走,可一想到张燕云诡计多端,郭熙皱紧眉头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