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井挠挠头,尴尬说道:“当祖宗有啥好的,还是不去惹蛮子了。”
李桃歌将羊肉切成小块,丢入大锅中,撒了一把粗盐,又将骨头放到火边烘烤,缓缓说道:“孟叔,小伞,牛井,玉竹,我要加入十八骑,离开镇魂关了。”
几人纷纷侧目,喜忧参半。
老孟皱眉又展眉,笑道:“好事!能在云帅麾下为卒,平南夷,定北疆,扫东寇,斩西蛮,活的轰轰烈烈,活的荡气回肠,哪像在镇魂关,一年到头喂马喂牛,何时才能扬眉吐气?我若是二十来岁,一定跪在云帅门前不起,说啥也要加入十八骑,可惜岁月不饶人,这把老骨头,折腾不了多久了,干脆埋在西疆吧。”
小伞望向空荡荡的衣袖,欲言又止。
躺在大炕的玉竹笑道:“桃子有福,到哪都有贵人扶持,不像咱们,给鹿将军当侍卫都不要,听说云帅出自八大家族的张家旁系,你是琅琊李家,门阀里的公子哥同气连枝,提拔也要看家世。”
老孟瞪了他一眼,凶巴巴说道:“祸从口出,十八骑就在大营驻扎,真不如让蛮子把你脑袋给砍了,省的乱嚼舌根。”
玉竹满不在乎说道:“实话还怕别人说?云帅为啥不提拔我,不提拔牛井,偏偏将桃子编入十八骑。”
牛井怒气冲冲说道:“咱俩杀的蛮子加在一起,还没桃子杀的零头多,凭啥要你!”
玉竹翻着白眼说道:“初三那天,我肚子挨了一刀,肠子都流出来了,这几天光顾着养伤,哪里知道谁杀的人多。”
老孟皱眉道:“闭嘴!”
李桃歌将煮好的羊肉盛入碗中,端给老孟和小伞,搓着手说道:“我来镇魂关这么久,多亏大家照顾,这次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千言万语的感激话,只会说声谢谢。”
老孟挑了块最肥的羊肉丢入口中,摆手笑道:“酸溜溜的,臭丘八不兴这一套,你这碗羊肉,比一百声谢谢都好使。”
牛井问道:“桃子,你真的要走?”
李桃歌重重点头。
牛井说道:“你不是答应过给孟头披麻戴孝吗?这一走,孟头嗝屁了谁给办丧事。”
老孟瞪眼道:“你那乌鸦嘴能说点人话吗?”
玉竹适当补了一刀,“不是有咱们呢吗?都凑点钱,一定给孟头风光大办!”
“别听他们瞎咧咧。”
老孟朝李桃歌语重心长说道:“出门在外,记得要少说话多吃饭,燕云十八骑是咱大宁重器,走到哪都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威风八面不假,同样要承担风险,以后冲阵时,别脑袋一热顶在最前头,把马速放缓,尽量朝边角躲,还有,以后发了饷银,给都统校尉送去一些厚礼,我就是吃了不送礼的亏,导致最后也才混到伍长。”
“睡觉时尽量住在离门最远的地方,安全。”
“跟袍泽打交道,千万要和气,万一背后给你一箭,岂不是成了冤死鬼。”
老孟就像是对待离家远行的孩子,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从天黑说到天亮。
次日一早,城里弥漫着黄纸燃尽的味道,有亲眷死在守城一战的百姓,跑到城墙吊唁,伴随着灰烬飞雪,哭啼声不绝于耳。
燕云十八骑整装待发,主帅张燕云坐在马车中,李桃歌骑马持枪立于马侧,上官果果和巫马乐各自率领重骑开路,两队轻骑和神刀营和神枪营垫后。
行至东门,百姓跪在雪地中恭送十八骑出城,对于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大宁百姓向来慷慨,不仅备好了美酒肉食,还将值钱的物件朝兵卒怀里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