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李桃歌没反应,王宝拉高声音再次问道:“桃子?”
李桃歌嗯了一声,“啥?”
王宝摆了摆手,“算了,按照你的性子,多半是选择忍气吞声。”
“这口气,我吞不下。”李桃歌盯着小伞苍白脸颊,尽是心疼。
朝夕相处,睡在一个炕头,小伞把他当作亲兄弟对待。
两个苦命少年,一个父亲蹲了大牢,一个从没见过娘亲,每到深夜,都会互诉苦衷,相互慰籍,为了将自己从鬼狨刀下救出,小伞付出了一条右臂作为代价,怎能吞下这口恶气?!
王宝低声道:“不瞒你们,已经有别的营校尉拉我过去商议对策,他们虽然没有亲口说出除掉鹿怀安,可离大营哗变不远了。”
几人大惊。
杀掉主将,大营哗变,意味着造反,无论镇魂关能否守得住,以后也无法在大宁立足。
从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仙林道人,舒展一个懒腰,满脸怨妇状说道:“入了你们锐字营,饱饭都没吃上一顿,还不如落草为寇,起码有酒有肉。要我说,哗变就哗变,宰了那个什么鹿将军,把脑袋献给玄月军,蛮子想抢啥,统统给他们,大家岂不是相安无事了?”
玉竹嗤笑道:“落入蛮子手里,你还想活命?小心把你那肥肉一条条割下来,做成腊肉。”
仙林道人满不在乎笑道:“我这一身狐骚,做成腊肉,不怕熏死?”
说完后,仙林道人从大炕一骨碌爬起来,快三百斤的体重轻如鸿毛,阴险道:“你说咱要是把鹿将军杀了,打开城门,这对于玄月军是头功一件啊!蛮子再蛮横,总不能杀功臣吧?弄不好还能混个都统校尉,以后衣食无忧喽。”
余瞎子干咳几声,放下手里老孟留下的烟杆,沉声说道:“狐狸精,再出这种馊主意,信不信大家伙把你给活活炖了?通敌卖国,株连九族的大罪,你一个狐媚子不怕,我们家里还有几十口子亲戚呢!”
仙林道人冷哼一声,洋洋得意道:“谁说我是孤家寡人?我乃涂山一脉后人,纯正妖王血统,若是寻到族人,那排场能把你们吓死!”
“吹牛!”
即便是和他一个被窝里睡的牛井,都觉得这家伙是在浮想联翩,翻起了白眼。
“爱信不信,不信拉倒!”仙林道人翘起二郎腿,抠着脚底板破洞。
“都统,都是哪些营对鹿将军不满?”李桃歌问道。
王宝沉默片刻,压低声音说道:“护字营,沙字营,骆字营,这三营校尉带的头,其它营暂时不知,或许已经和他们形成默契,桃子,你问这些干啥?”
李桃歌凝声道:“鹿将军做的再不对,那也是兵部任命的镇月将军,三营校尉拉动士卒哗变,其罪当诛。”
王宝愣住。
他惊讶的不是话里含意,而是李桃歌的性格转变,字字杀机弥漫,这还是那位温良恭俭的少年吗?
“桃子,军心所向,要慎之又慎,切不可随意评论。”余瞎子胆小怕事,谈论起军营危机,大气都不敢喘。
“都统,你觉得呢?”李桃歌正色问道。
王宝揉了揉胡茬,堆砌出为难神色,练刀二十年,入伍十几载,都没有遇到过如此棘手的难题。
“杀了那三营校尉有屁用,底下当兵的都攒了一肚子委屈,难道挨个砍头?不愧同为八大家族子弟,同气连枝呐。”玉竹阴阳怪气说道。
“玉竹哥,这跟八大家族子弟没关系,十万铁骑横在眼前,本就是大难临头的局面,将军和士卒再生出异心,城门不攻自破。”李桃歌耐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