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纳闷道:“既然不缺钱,为何要跑到镇魂关?出关的都是商,出生入死,为的是去骠月那里赚银子,谭家那么厉害,总不至于让谭公子充当护卫吧?咱大宁重农轻商,做生意的都是轻贱营生啊。”
王宝瞪了他一眼,厉声道:“你没闯荡过江湖,不知里面的水有多深,像这种暗含诋毁的话,以后千万不能再提,否则会大祸临头!有的公子哥看起来温婉如玉,人命债背的比我这个屠夫都多,当他对你起杀心的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自从王宝破小境后,脾气愈来愈温和,猛地呵斥,吓得李桃歌打了个激灵,“大人,我知错了。”
王宝低声道:“谭公子为何出关,暗地里我也琢磨过。听说世家子弟,要踏遍千山万水,结交英雄豪杰,俗称游历,或许谭公子选择西陲,只是碰巧遇到而已。”
李桃歌唏嘘道:“我要是那些公子哥,也去游历。听说北边有海,直达天际,南方有山,常年翠绿盖墨毯,东边的东花王朝,骏马跑一年都跑不出边界,世间锦绣,哎,真想去看看。”
王宝笑容浮现在刚毅脸庞,“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去看看。”
暮色渐浓。
寒风凄厉呼啸。
一个多时辰过去,依旧无人复命。
李桃歌站起身,跺着发麻的双腿,担心老孟小伞他们,提议道:“大人,都这么久了,咋一个人都没回来,我去找找他们。”
王宝沉声道:“说好两个时辰,就是两个时辰,军令如山,不可操之过急,等!”
李桃歌走不了,只能来回转圈,察觉到西南方不对劲,急忙仔细看去,天空飘出若有若无的黄烟,跟暮色重叠,李桃歌慌忙喊道:“大人,有人放烟!”
策马狂奔二十余里,来到烽烟示警处,老孟他们正举着火把,围着几具尸体,从服饰来看,也是镇魂大营的边卒。
王宝并未下马,而是拎着陌刀挑起尸体,瞧见昔日里熟悉面孔变得乌青惨白,皱着眉道:“恒字营?”
老孟蹲在地上轻叹道:“是,尸骨都冻成冰坨了,照时间推断,大概是丑时遇害,比商队遇到马匪稍早,伤口同样是宽半寸,应该是同一伙人干的。商也杀,兵卒也杀,不管是财物还是兵刃,全都洗劫一空,这些家伙不像是劫财,更像是催命鬼。”
王宝摩挲着刀柄,冷声道:“咱们的兄弟不能白死,把他们埋了,今夜就住在白沙滩,看看到底是人是鬼。是人偿命,是鬼偿魂!”
极寒之地,夜宿荒郊野外,很容易暴毙,即便是点燃篝火取暖,也难保睡进阴曹地府。去年就有一帮新兵蛋子,来到白沙滩抓鹰,鹰没抓到,夜宿荒野时冻坏了胳膊,无奈只能砍了,枪矛没办法再拎,如今跟李桃歌一样,干着喂马的活儿。
雪地倒映出月光,视线大好,老孟在前头带路,众人呈两条长蛇阵保持警戒,走了十几里地,到一处丘陵地带,转到山丘背风的一边,老孟下马,在那鼓捣半天,突然消失不见。
李桃歌走近一看,原来有处洞穴,怀着好奇进入,发现洞内高度跟马头齐,宽可容纳三人并肩通行,两侧架有涂满松油的火把,用火匣子点燃,亮如白昼,别看外面寒冰彻骨,里面温暖如深秋,穿着单衣都不会冻毙,像是燃起了富贵人家才有的地龙。
在前面带路的老孟说道:“这里叫做伏仙洞,大大小小有二十来个,德隆一十三年所建,一个洞大概能容半个营人马,蛮子一旦深入,几千骑兵就会从天而降,给他们后背狠狠捅上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