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狠下决心
于母犀利的眼神扫射过来,直看得林墨脸上火辣辣的。不知怎的,他竟既希望被注意,又祈祷于母快点把眼睛挪开。
如太后娘娘般威武的于母只当是林墨理解了自己的意图,她松了一口气,挺直的腰稍稍弯着靠到了座椅上,露出了长者固有的慈祥的笑容。
林墨洁白的牙齿一露,道:“伯母,我这些年一心扑在工作上,偶尔休息也是宅在家里,自然认识的朋友也就很少了。你还别说,回国到现在,唯一新认识的朋友也就只有心儿一个人了。”
又来了!于母不满了,无论怎样,就是很反感他提到自己的女儿,仿佛林墨是挡在女儿幸福面前的绊脚石。这一回,不管他是长的再帅,她也看不顺眼了。
“我说林墨呀,你这样是不对的!男孩子,尤其是像你这样帅气又优秀的男孩子,应该是有很多年轻姑娘倒追你才是呀,你怎么能就只认识我家心儿一个人呢?我们家心儿和你不同,她虽然年纪不大,可也离过婚,生过孩子了。她和你站在一起,简直是给你添堵嘛!你呢,老老实实听阿姨的话,阿姨还会害你不成?赶紧的,找个女朋友结婚算了,也老大不小了,你家里人都不催你的吗?”
于母自觉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凭她一辈子教书育人的经验来看,对待像林墨这样聪明的人,只需点拨,让对方既明白你的意思,又能同时不得罪他。再怎么说,以后碍于情面还是要交往的嘛!
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墨,一点也不含糊。而林墨则从一开始的不知所云,到不好意思,最后,在领会了于母的用意之后,他真是羞愧又难受,本来以为人家是想提点自己,不曾想原来是被嫌弃了!
一时间真是尴尬又懊恼,走也不是,留也无话可说。想想这母女俩还真像,突然间一个对自己冷若冰霜,恨不能拒自己于千里之外;而另一个则是好生生地跑来与自己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才慢慢地表明用意。
这,真的有考虑过自己的感受吗?
林墨有些难过,他也不曾认真思考与于心儿的微妙关系。只是单纯觉得开心了想与她分享,难过了想向她倾述。那日在得知当年方圆离开的缘由之后,他的心结终于是打开了,孤孤单单的他漫无目的的开着车,然后就在她家门口停了下来。也是在那一刻他才知道:这个城市那么大,人那么多,偏偏能倾述的人只有她一个。
关系在那一刻变得有些微妙,这样的感觉是慢慢地、不知不觉滋生起来的。他没有防备,却只有接受的可能。可现在呢?他才刚要去正视它的存在,就被她们无情的打翻了。
“伯母,谢谢你的关心,我会留意的。”
思考了片刻,他却只有这一句话说。当一个人无话可说的时候,就只能含糊其辞的一笔带过,他多希望这个话题能尽快结束。
于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终于放心了,现在的她不管多忙多累,只要是关乎女儿的事情她都要亲力亲为。女儿只有一个,她是自己这一辈子所有的心血。既然跨过了鬼门关将她生下来;既然含辛茹苦将她抚养成人,那么做事就做到底吧,只有看到女儿幸福,自己这一生才算是圆满的。
“林墨呀,你可别怪阿姨多嘴,这人老了就这样,总操心这操心那的,没一件事是省心的!不过你要相信,阿姨这也是为你好呀,只有看着你们都幸福了,阿姨才是真正的开心呢!”
于母觉着是要说些什么的。虽然她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但正如她所言,到了她这个年纪,基本上认为自己什么都看得开了,多言几句,也是为了年轻人更少的走弯路。
不听老人言,吃亏是要在眼前的。
两人告了别,于母带着一个满意的心回家去了,而林墨的心情却变得沉重了。有了这一番话,以后他也再找不出借口和于心儿见面了。
只是,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期待和她见面的?
就当它是一个美丽的梦想,还未曾绽放就枯萎了吧!毕竟,人的一声又有多少个梦想是能够实现的呢?这样安慰了自己,心里倒是好受多了。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开着车,绕过了城市的最中央,绕过了河边绕过了山脚,却仍是无处可去,索性一脚油门,直接开到公司门口,加班去了。
放不下的事情,用工作去麻痹吧!这几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于心儿看着高高兴兴回家的母亲,好奇的问她是有什么喜事,无奈母亲闭口不提,只说见了几个好友,心情大好。于父倒是不吃她这一套,老夫老妻这么多年,这点心灵上的默契还是有的。他嘴角嚷嚷着说于母说谎,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于母倒是心宽,不与他计较这么多,咧着笑脸去逗外孙女玩儿了。在父母家待了两天,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于心儿其实并不是那么开心。她希望父母能有更多一点他们自己的生活,不要将所有精力都放在自己身上。这样,她的不安感会加重,潜意识里越发觉得自己真真不是一个能让父母省心的好女儿。
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既然允诺了要搬回来,就要尽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早晚都是要回来的,说好的下个月,就下个月吧!
拿定了主意,抱着女儿重新回到林墨家。再回来时,对那里的感觉已经变了个样。一开始住进来时没把它当成是自己的家,直到后来慢慢地习惯了,再从习惯到有些喜欢上一个人自由放任的感觉,现在,很快就要离开了,竟生出一股无名的伤感。是否,所有东西都一个样,从陌生到熟悉,再从熟悉到依赖,然后,突然咔擦一下,剪断了这根线,说断就断?
她还是做不到这么果断与洒脱。四处张望着这房子,空气中似乎都有了自己的气息和女儿的成长记录。就只是个临时落地的地方,怎么她竟误以为会是永远的港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