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长也是个“演员”,可是蒋震身份完全暴露出来之后,这会儿也不能再演了。
当即故作惊讶走到蒋震面前道歉说:“我,我真不知道您是县委书记啊!我这接到电话说有一帮人聚众放火就马上跑来了。”
“滚出去站着!”蒋震指着玻璃门外的台阶,“就站那!”
所长皱了皱眉头后,乖乖走了出去。
“什么东西啊……”蒋震冷瞪着所长的背影,“他妈的…配得上你身上那身警服吗!?”
所长佝偻着身子往外走,听到蒋震背后开骂的时候,嘴角勾着不屑的笑。
走出去后,便看到派出所院子里已经聚满了县内的正科级以上干部,足足有一百多少号人。
在百姓眼中,这一百多人,都是手中有权的官儿。
在这所长眼中,这些人都是些伸手捞钱的小富翁。
当蒋震走出去,看到台阶下面矮了半个身子的一群干部们,感受到的却是“不稳”。
这段时间早就打听清楚了,不管是陆建民主任,还是秘书刘鑫,他们传过来的消息都跟冷西峰打听到的一样。
——云亭县买官卖官非常严重!
能达到正科级层次的这些人,每人至少给魏成刚十万块钱。
重要岗位,更是几十万不止!
这一百多号人就是几千万啊!
而这些人,都是他魏成刚的亲手搞上来的,他们能不听魏成刚的?
蒋震见王鸿涛下到台阶下面去之后,冷目看着众人大声道:“大家一定都很奇怪今天晚上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召开紧急现场会!实话告诉大家,今天晚上我这个县委书记是被这帮民警抓过来的!”
蒋震指着派出所所长说:“这就是我们云亭县的警察!放着罪犯不抓,竟然把县委书记和纪委书记抓到派出所里审查,还动手打人!这他妈的是警察吗?这他妈的是混蛋!!”
“哎呀呀……”
外面忽然传来公安局长王子涛的声音,而后,众人很是自然地让开了一条小道。
王子涛并没有穿警服,被人搀扶着走到台阶前,看着台阶上的蒋震,一脸醉意地说:“书记,不好意思,今晚老娘过生日,贪杯了贪杯了,那会儿喝得睡着了……没听见通知!”
“放你妈的狗臭屁!”蒋震丝毫不气,当着众人的面大骂道:“你妈过生日,李会田请啊!?满嘴放屁!”
“你!你还跟踪我啊?”王子涛一脸阴沉。
“我何止跟踪你?所有的党政领导干部,每一个我都会跟踪!这跟踪都他妈的乱来,不跟踪你们还不得翻了天啊!?”蒋震横手一指所长,厉声道:“瞧瞧你带的好兵,纪委书记都敢打!打完纪委书记,县委书记还要打!这就是你的兵吗?!”
“老张……”王子涛转头故作喝醉的模样瞪着他:“怎么回事儿啊?怎么把咱县委书记、纪委书记关起来了啊?”
“王局,刚刚有人报警发生了火灾,我们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发现他们持械斗殴,这警用摄像都记录了啊!我们这些基层民警每天忙里忙外维护治安,根本就接触不到蒋书记这种领导,看到那些黑社会围着他转,我们就以为他是黑社会老大,就把他给抓了!”
“哦……还有黑社会啊?那些拿刀的黑社会呢?”王子涛冷声问。
“被…被蒋书记给放了……”所长老张说。
“蒋书记,这……这事儿整的……”王子涛笑着说:“您还有黑社会的朋友啊?但是,不管是您的朋友还是亲人,这带着刀出现在公众场合,都不行的啊!您贵为书记,却带着一帮黑社会纵火,这…这传出去的话,也不好听啊。”
“我没说纵火的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蒋震冷目问。
“呃……”王子涛笑着说:“你没说吗?哦!你……”他转头看了眼扶着自己的小民警后,回过头对蒋震说:“书记,是他,他在车上告诉我的!呵呵,说是有一群人纵火。”
“那两个纵火犯呢?”蒋震转头问所长。
“哪俩个啊?不是你们纵火的吗?人不是都让您放了吗?”老张瞪大了眼睛,故作不知问。
“我能纵火烧纪委书记的房子吗?还是说纪委书记自己烧自己的房子!?”蒋震指着老张道:“你今晚抓不回那两个人,我立马免了你!”
“不用您免……”王子涛笑着说:“老张,把你这层皮给我扒下来!今晚就给我滚家里去!”
老张听后,当这众人的面,立刻将自己的警服脱下来后,转身就走了!
竟然就那么走了?
“蒋书记,人我也给您免了,您就别发火了……呵呵。”
“你这是免人还是放人啊?王子涛,你听好了,今晚你要是抓不到纵火的那两人,你这个公安局长也别干了!”蒋震厉声道。
“不是啊……”王子涛笑着说:“案子不是这么办的啊……人可是您给放走的,不是我放走的啊!您这放了人,又让我们去抓人,我们抓不到的话,您要还要撤我职……这事儿整的,不合适吧?再者说了,我怎么说也是个副县级,市委那边做事儿也没您蒋书记这样的啊!”
看到王子涛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蒋震就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刚才自己放走了冷西峰他们,但是,在冷西峰离开之前,那两个纵火犯就已经被偷偷放走了。
现在主要负责人老张又被王子涛放走,后面王子涛还不知道会用什么法子推卸责任呢!
“我这里有那两人纵火的录像,你多久能抓到人?”蒋震冷盯着王子涛问。
“不知道啊……”王子涛醉呵呵地说:“您说的那两人,我们肯定会抓,但是,很难保证啊。”
“我只给你一天时间,如果你办不到,我就去四图市找咱们市委伍书记好好汇报一下你们公安局的工作!我就不信市委市政府会眼睁睁看着纪委书记的房子被烧而无动于衷!”
王子涛听后,脸上的笑忽然就僵硬了……
但是,转念一想,市委那边魏成刚也有人,市公安局局长也是老子每年都送钱!他能把老子给免了?放屁去吧……
“鸿涛同志,你上来讲两句。”蒋震转头看向王鸿涛。
王鸿涛登上台阶,看着台下那乌压压一群人头,看到他们的眼神带着冷漠与不屑时,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纪委书记也有沦落到被人瞧不起的时候。
“开门见山,长话短说……今天是我第一天赴任云亭县纪委书记,可就在刚才回家的时候,我被两个人盯上了。我本能觉察到蹊跷,便联系了蒋书记,同时,也联系了我几个在云亭县的朋友。这些朋友不是什么黑社会,他们是来保护我的,咱们总不能把拎着刀的人都想象成黑社会吧?”
王鸿涛说着,转头看了一眼王子涛,冷声说:“如果王局长上来就一口咬定我那些朋友是黑社会的话,那只能说明王局的工作能力还有待提升,工作态度也欠端正吧?”
王子涛脸上有些阴沉,但是,并没有说话,指着远处自己房子的位置,说:“大家应该都嗅到东西烧焦的味道……没错,那两个跟踪我的人,在我回到家之后,用汽油瓶将我的房屋烧了!”
“哟……吁……”
台阶下的领导们面面相觑,感叹此事之重大。
王子涛听到那些嘘声,也知道这件事儿是搞大了!
可是,那会儿跟魏成刚在一起的时候,魏成刚早已经想好了对策。
只恨这两个人没有把王鸿涛给烧死,如果烧死的话,魏成刚也有办法将此事化解。
“这件事情,究竟是谁做的、谁指使的,我们绝对会查个水落石出!但是,不要以为我王鸿涛会被这一把火给吓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相反……”
王鸿涛环顾全场,继续道:
“……通过这把火,我真正意识到了云亭县官场的复杂,以及亟待整改的腐败态势!我王鸿涛不是傻子,我很早就知道云亭县的情况,很多人都劝我不要来,但是,我还是来了!我为谁而来?实话告诉你们,我就是为了蒋书记而来!我们不仅是工作上的好搭档,更是现实中的好兄弟!我不管接下来公安部门会如何定性这起纵火案,我也不管公安局后面如何处理,我这里只有我自己对这场大火的理解!
“今晚这把火,不是一般的火,是云亭县贪官们引火烧身的大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不管后面那些群魔会怎么搞,但是,今晚这场大火已经点燃云亭县的官场反腐的大火!蒋书记今晚跟我交流时说了,这场反腐败风暴必须刮起来!我知道未来要面对什么,但是,我们身后站着云亭县五十万百姓,我们怕谁!?虽千万人,吾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