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言站起身,紧紧盯着面前的女人,沉声重复道:“我让你回去。”
“不可能。”姜海吟扬起下巴,“今天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回家,要么就眼睁睁看着我被他们带走,被欺负也好被折辱也罢,都跟你没关系……呃!”
纤细的手被包裹进掌心,用力一拉,跌进坚实地胸膛。
紧接着,后腰处一紧,她整个人像是被拎了起来,挟持着往外走去。
“邹璟言!”殷瑜婷难以置信地一跺脚,“别忘了,今天是你邀我来这里吃饭的,你要是敢就这样离开,下次别想再约到我!”
然而,她话没吼完,对方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头也没回。
殷瑜婷气得浑身发抖,一看地上还在唉哟哎呀直叫唤的保镖,更是勃然大怒。
她抡起桌上的水壶就扔了过去。
呯!
“一群废物!”
离开餐厅之前,姜海吟没忘记把账给结了,同时给小群发去一条语音,十分抱歉地告诉她们,临时有急事,改天再聚,单已经买了,她们可以直接享用。
这多不好意思啊
就是,要不我们等你来呗,你有什么急事啊,处理一下,需要多久?
她往驾驶座投去一瞥,窥见男人紧绷地唇角。
迟疑了会儿,打字道:算了,还是改天吧,大概率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
两人沉默着,一前一后进了家门。
门一关上,姜海吟就勾起一抹有些得意的笑靥,扑了过去:“别不承认了!我就知道,在你心里面,我比其他所有人和事,都要重要!你每次都是狠话撂得快,可关键时刻,不还是——”
手臂用力一甩,她猝不及防,被推了个踉跄,后背重重地撞上墙壁。
“嘶……”
迈出去的脚步又克制地收了回来,邹言掩饰般低斥道:“你闹够了吗!眼下你把殷家千金给得罪了,不想走也得走,我给你三天时间准备,三天后,必须离开。”
说完,他转过身,打算去书房。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也学会了用逃避来解决问题。
这明明,是弱者的选择。
谁知,柔软的身躯再次扑了上来。
这回力道很重,直接将他扑倒在了沙发上。
女人手脚并用地缠在他身上,表情恶狠狠地:“反正无论我走哪一步,你都能逼我走对吧?说什么联姻对你有助力,你要真那么在乎权势,十几年前干嘛离开邹家?你说啊!你当我是傻子吗!”
“一旦遇到什么事,就赶我走,你要是真的不想看见我,你干嘛——”
姜海吟咬住下唇,及时止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秘密。
她低下头,用对方昂贵的衬衫,抹了下泛红的眼眶:“被我揭穿了吧?解释啊,你怎么不继续吼我了!”
“我不需要解释。”邹言定定地望着对方,表情淡漠,说出来的话却还是那么残忍,“随你怎么想,怎么猜测,你应该知道的,只要我想,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离开这里,但我也不想跟你真的撕破脸,毕竟,我们也算是有过一段……实质性的关系,姜海吟,这次听我的,好吗?算我……”
算我,求你了。
舌尖陡然传来一阵刺痛,将他后半句话推了回去。
姜海吟用力咬住那张薄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我后悔了,我还是不想听你说话!”
“既然你的嘴巴里说不出我想听的话,那干脆就别说了!”
她狠狠地吼了两句,眼眶一热,豆大的眼泪滑了下来,终究还是没藏得住内心的脆弱。
“你怎么能这样啊!”
“跟别的女人作戏时,承认关系那么坦然,那么温柔,却总是让我在不知不觉中当第三者,先是白芊,现在是殷瑜婷,你怎么能这样欺负我啊!”
“还总是要赶我走!我告诉你邹言,这次我要真走了……真走了……”
她想学着对方那样,也撂下几句狠话。
比如走了就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再比如会找个爱自己的人,共度余生,将他这个人远远地抛在脑后。
无数句话滑到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隔着朦胧的水雾,她看见了那双狭长眼眸里隐约透出的疯狂与破碎。
她闭了闭眼,又用力亲了下对方,当血丝渗出的时候,轻轻舔舐掉。
“要是我真走了,那就是你的重大损失,你知不知道……”
她含着泪,哽咽道:“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爱你了。”
深冬的夜晚来得特别早。
才四五点,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哭闹了一下午,怀里的女人已经累到睡着。
梦里面,两只手还紧紧攥着他的衣服,时不时委屈地抽泣一声。
嗡。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响。
他拿出一看,是邹林臻的消息。
爸爸,今晚我能回家吗?
待在学校里,等你干爹去接
好
下一秒,又一条消息跳了出来:别再让妈妈哭了,下一次,我可不会再帮您
他没回复,跟苟子鑫说了一声后,随手丢开手机。
屈起长腿,翻身将人稳稳抱起,送到卧室的大床上。
邹言站在床边,床边的残阳打在他身上,随着时间的流逝,黑暗一点一点爬上他的肩膀,渐渐地将他整个人吞没。
胃部突然传来剧烈地绞痛。
他快步走向外面的洗手间,打开水龙头。
哗啦——
毛玻璃映出一道弓起的背影。
呕吐物被水流冲走,他撑着水池缓了会儿,忽然感到一阵恐慌。
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药盒,里面是分装好的药片。
来不及去外面倒水了,他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然后凑近水龙头。
手越抖越厉害,期间有两颗药掉在了地上。
他立刻跪了下去,四处摸索。
然后就着冰凉的水,把它们全部吞进了肚子里。
“呼……”
邹言坐在地上,靠着墙壁,长长地舒了口气。
苍白的俊颜终于浮起一抹满足地、病态地笑容。
又是一个雨天,半山腰庄园,还是那间房。
刘炆翻来覆去地看着报告,眉头皱得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