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气可真大啊,都把你的手掐红了……”
护士忍不住咕哝着,刚想问问为什么会这样,那边医生在叫帮忙了,便挥了挥手,示意姜海吟先出去等着。
出了病房,靠在医院的走廊上,窗外清新的空气从鼻腔钻进肺里,可姜海吟还是觉得胸口有点难受,仿佛处于缺氧的状态。
她抬起刚刚那只被紧紧攥住的手,还残留着微凉的触感。
想到男人再度昏迷前的眼神,她忽然有些后悔。
不应该强硬分开的,不应该拨开他的手。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她猛地转身回到病房里。
护士惊讶道:“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让你在外面等……”
“让我陪着他吧?我会很安静的,很配合,不会打扰你们……”姜海吟微微涨红了脸,知道自己这样显得很没有理智,甚至会给人一种干扰医疗的厌恶感。
但她就是觉得,邹言需要自己。
医生瞥了她一眼,点点头。
反正也只是做一些检查,陪同者能保持冷静的话,倒也没什么。
“谢谢。”
她吸吸鼻子,在床边蹲下,将自己的手重新塞进男人的掌心,略微用力地握了握。
仪器声越来越平缓,医生似有些讶异,又查看了几遍,喃喃自语道:“血压和心率好像又正常了……”
最后,对着看护等人叮嘱过接下来需要注意的事项后,医生合上记录本,先行离开了。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眼仍蹲在那里的姜海吟,微微一怔,忽然间想通了什么。
或许,这个女人的陪伴,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由于体征趋于平稳,大部分仪器都撤掉了,但人又陷入了昏迷。
男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皮肤也似乎不再那么苍白。
“等下次再醒来的时候,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看护安慰她。
“嗯。”
一夜过去,第二天一早,姜海吟先匆匆回家一趟,拿了些东西,又去小学跟儿子说了几句,叮嘱他要乖乖听陈家人的话。
“妈妈,陈叔叔真是我的表舅吗?”
“啊?”
“他让我这么叫他。”小林臻认真道。
她想了想,摸摸儿子的小脑袋:“可能是因为喜欢你吧,那你喜欢他们吗?”
“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她不禁失笑,“我看你对他们挺热情的啊。”
小林臻摇摇头:“不,那叫礼貌,爸爸说,不管你喜不喜欢对方,都要保持最基本的礼貌,但他没教过我,喜欢是什么感觉,都是我自己慢慢摸索的,所以除了妈妈以外,对于其他人,我也不太清楚。”
姜海吟听得一愣一愣的,但她赶着回医院,也就没有多深究。
九点半,她拎着大包小包走近病房区。
这里是高档的私人医院,没什么病人,平时就非常安静。
但这会儿,好像有点安静过了头。
走到电梯口的这段时间内,竟是连半个医生护士都没看见。
电梯门开了,她刚准备进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意思,让让,紧急情况,请让让!”
她主动走到一旁,把位子让给了那些神情紧张的医护人员,疑惑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门合拢前,压低的议论声飘了出来。
“到底找谁啊……”
“谁知道呢,好像是个女人。”
“听说已经去调监控了……”
“啧,院长就任由这么胡来啊?”
“不然呢,对方可是……”
本想等下一班电梯,可姜海吟看着那数字迟迟不下来,便决定爬楼梯。
楼层不算高,但东西是有点重。
加上这几天没怎么休息好,她爬得有点慢。
好不容易上来了,撑着腰呼哧呼哧正喘着气,一抬头,看到整个走廊都挤满了人。
她愣住了,三步并两步上前,踮起脚尖往里面看。
当发现围堵的源头是邹言病房门口时,心猛地一沉,慌忙一边往里挤一边打招呼:“不好意思!请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你进去干什么呢,这种时候,就不要凑热闹了啊……”有人不满道。
“不是的,那间病房里的人是我的……我的……”她支吾了半天,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身份,又因为太过瘦弱而使不上力,顿时急得眼眶微微泛红。
责备她的人下意识回头瞥了眼,先是觉得挺漂亮,随即一怔,跟身边人咬起了耳朵。
“是她吗?”
“好像是……”
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紧接着,姜海吟发现所有人自动往后退了好几步,让开一条道来。
她不明所以,但眼下的情况不容许多想。
双手一松,大包小包掉在了地上,她刚要往前冲,一道身影突然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男人穿着病号服,手背上还挂着置留针。
这些天他瘦了许多,躺着的时候显得脆弱,这会儿清醒了,走动起来,又恢复了那份凌厉和冷漠,完全不像个病人。
“去哪了?”
直到冰冷冷的三个字砸过来,姜海吟才恍然回神。
“我……回家,还有小臻那边……”
“为什么不接电话?”
她一愣,忙去翻口袋,口袋翻完了去翻包,最后站起身怯怯道:“好像忘在家里了……”
男人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进了房间。
她舔了舔唇瓣,心里面有些欢喜,又有些落寞,弯腰打算去拎东西,却发现已经被几个人抢先一步送到病房里去了。
“姜小姐,东西给您放柜子旁边了。”
“谢谢啊……”
“不气不气……”
众人摆着手离开,脚步匆匆。
很快,病房里外就散了个干干净净,仿佛刚才的一幕,不过是她的臆想。
姜海吟站在门口,发了会儿呆,反手关上门。
走进里屋,她清了清嗓子,想说点什么,抬眼一看,坐在床上的人已经打开了笔电,正准备办公。
淡淡的荧光照出一张严肃的面孔,连半个眼神也没有分过来。
想到陈品清无意中提到的,邹氏最近很乱,她便没有打扰,而是去倒了杯温水。
刚往床头的方向迈了两步,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