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老旧了,这装修,最少有十年之久。
不过这精美的壁纸和地板,都是顶好的那种材质,一看就不便宜。
左思右想,始终没个结论。
目前最令她费解的是,为什么没人来谈判。
无论要钱财还是求事情报仇,总得先说清楚。
她曾读过那么多刑事案例,这种情况真是少之又少,几乎不可能出现。
除非,绑匪发生意外,死了?
目光落在半敞的斗柜,不用看,里面还有算是充足的食物。
她摇了摇头。
不对。
她终于知道心里面那股古怪的感觉是什么了。
这明显是早就预测到了事态的发展,并做好了准备。
姜海吟的心陡然冷了下来,人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会感到害怕的。
她以为,就算是再穷凶极恶的罪犯,只要拿捏住脆弱的点,也是能有生还希望的。
怕就怕,莫名其妙地死去,连努力的机会都没有。
全身的力气一下子仿佛被抽干了,她往后仰躺下去,手指头无意识地扣弄着墙纸。
等回过神时,那墙纸的边角已经被抠破了,露出原本雪白的墙面。
“妈妈,好像有字。”
小林臻忽然走了过来,把那个洞弄得更大了些。
赫然是一个死字。
姜海吟眼神一变,连忙把周围的也撕开。
很快,一行完整的字映入眼帘。
要爱妈妈,不然是会死去的
字体非常稚嫩,但一笔一划写得很工整。
母子俩愣住,慢慢地对视一眼。
“难怪壁纸感觉比地板新一些,原来是后来才贴上去的。”小林臻有板有眼地分析道。
姜海吟点点头,表示认同,不忘拍拍儿子的小脑袋,给予赞扬:“小臻好棒,我都没注意呢。”
小男孩有些羞涩地笑了笑,问道:“妈妈,你觉得会是谁写的呢?”
“我觉得……”她环顾四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们不如把这些墙纸都撕掉看看,或许,能找出一些线索。”
“好!”
说干就干。
两人合力将床铺推到中间,姜海吟翻出个小杯子,去卫生间弄了点水过来。
先把墙纸浸湿,泡上一泡,再撕起来,就容易多了。
随着壁纸的一点一点剥落,姜海吟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就像有个人握住她的心脏,在不断收紧。
对不起妈妈,我错了
对不起……
十几遍相同的话,像是在惩罚自己。
稚嫩地字体占据了床铺依靠着的小半面墙,在那之前,还有一些不太看得懂的涂鸦,应该是年纪更小的时候留下的。
那时候,或许无法写出完整的文字。
再往后看,字迹劲瘦了一些,笔头把墙面上的腻子都蹭掉了,可见用了很大的力气。
不会哭,不会笑的人,是怪物
我是怪物
我不配做继承人,我应该帮助妈妈
我要有弟弟了,我可以为了弟弟去死
我们是至亲,我愿意为了他们奉献所有
我活着回来了,那个名叫弟弟的胚胎,没有了
最后这句话被人用刀划掉了,勉勉强强才能读出来。
大部分人在看见这些字句的第一时间,大概都会认为,这是一个孩子被关禁闭后的真心剖白。
姜海吟却觉得,那些话,是有人想让他牢记住,根深蒂固地刻在脑子里。
唯独最后一句不是,所以被抹掉了。
除了醒目的字句,剩下的便是一些看不太懂的符号和图案,像是各种各样的公式。
虽然完全不知道对方是谁,连张照片也没有,但她的脑子里还是勾勒出了一个虚无的轮廓。
这个人冷静,孤僻,有着超出常人的睿智,又被禁锢在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环境里。
如果还只是个小孩子,也太可怜了。
不过从这面墙的痕迹来看,应该已经过去很多很多年。
当初的孩子,要是现在还活着,肯定早成年了。
“妈妈,所以是这个人把我们抓过来的?他在这种地方受过苦,想让我们跟他一样?”
望着儿子严肃的小脸,姜海吟摇了摇头。
“不知道。”
可能是。
毕竟通常来说,古怪的犯罪分子都拥有的一个不幸的童年。
可她总有种莫名的感觉,那种脾性的人,并不会做出这种事。
因为不屑或者其他什么,总之……
“妈妈,有人过来了。”小林臻压低嗓音,扯了扯她的衣袖。
果然,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越来越近,回音也渐渐变小,直到停在铁门外。
“里面的人,这几天,过得还好吗?”
令姜海吟意外地是,对方居然是个女人。
从声线和语气上来看,年纪不轻,并且在社会上有些地位。
她想了想,开口道:“你希望是好,还是不好?”
“啧,心态居然这么好,我还以为你要哭着扑过来,求我放了你和你儿子呢,你的外表,可真有迷惑性啊,呵,我就说嘛……难怪了。”
女人的话,跟打哑谜似的,听得姜海吟满头雾水。
她没急着询问,冷静道:“我知道,你并不想让我们母子俩死,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吧,别用什么攻心法了,无论你关我们多久,我都不会像你所希望的那样,心慌意乱,崩溃大哭。”
“我也不会。”小林臻在旁边坚定地附和,他伸出小手,放进妈妈的掌心。
门外的人发出一声不置可否的轻哼,随即笑道:“你说得没错,我怎么舍得你们死呢,再委屈一段时间吧,等过几天,我会给你们换一个春暖花开,更适合生活的地方,在那里,你们不用再吃干巴巴的食物,可以像正常人那样,快活地度过余生。”
说完,女人一扭身,高跟鞋的声音再度响起。
见对方要走,姜海吟是真有些着急了,她扑向铁门,一边试图从缝隙里看清歹徒的长相,一边高声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说啊!无论什么都可以商量,或者你先把我儿子给放了,你提的任何要求我都答应!”
“别挣扎了,你们两个好好活着,便是我目前最想要的,呵呵呵……”
女人的笑声,久久回荡着,她勉强看到一道华贵的背影。
剪裁合体的套装裙,盘发的发卡上有一颗鸽子蛋那么大的钻石,即使是在昏暗的光线下,也足够耀眼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