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姜海吟在厨房忙碌。
楼下传来脚步声,她踮起脚尖看了眼,果然,对街新搬来的那对小情侣,又在跑步了。
“早啊姜太太。”
“早。”她微笑着招呼,“上来坐会儿吧,我准备了早餐。”
小情侣互相对视了一眼,女孩子忙摆手道:“不用……”
“来吧,我做了很多。”
说话间,一阵香味飘来,两人摸了摸肚子,再次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好吧,那我们就……稍微吃一点。”
木桌上摆得满满当当,几乎没一样是认识的。
男青年伸出叉子,冲着那个晶莹剔透的小玩意一戳。
皮破了,汤汁一下子流了出来。
他吓了一跳,连忙收回叉子,若无其事地坐好。
女朋友瞪了对方一眼,表示可真是有够笨手笨脚的。
很快,看着喷溅得到处都是汤汁,也老实了。
姜海吟端着一锅粥走了进来,小林臻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最后两碟子小菜。
“怎么不吃?是不合胃口吗?要不,你们想吃什么,我去另外做,没关系,很快的。”
女人笑得既温柔又善解人意,小情侣面露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她,根本不是自己不想吃,而是不知道要怎么吃。
发现桌面上的狼藉,姜海吟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周到,想了想,建议道:“可以用勺子,或者直接用手,拎着上面那点皮儿,吃的时候,先咬上一小口,等吸掉汤汁,再吃剩下的。”
片刻后,厅里爆发出小情侣俩的惊呼声。
“哇喔,这也太美味了!”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天哪!”
用餐者的赞赏,即是对厨师最大的尊重。
在姜海吟的介绍下,他们又陆续品尝了其他餐品,说好的只吃一点,结果到最后,撑得差点走不动。
邹林臻给老夫妻俩送完早餐,回到家中,站在母亲身后,与吃饱喝足的两人道别。
“谢谢您的招待。”
“不用气,前天晚上,如果没有你们的相助,我和我的儿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是实话。
她虽然拥有多年的独居经验,能够应对家里发生的各种小事件,比如灯泡坏了,家用电器出故障了等等。
但狂风把电线刮断,大量雨水漫过台阶,冲进家里这种天灾,她还真的从来没有面对过。
地域不同,天气果然大不相同。
相较于她的手忙脚乱,这对当地的小情侣则显得平静多了,连掏出来的工具都是专业的,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她的困境。
“哈哈哈……没事,别放心上。”
“华国不是有句老话嘛,叫远着亲,不如……不如什么来着的?”
男人转头向自己的女友求助,被骂了句笨蛋。
“是远着亲不如近着亲!”
“哦哦,反正就是,咱们大家以后的关系,都会很亲……”
两位邻居走得很远了,还在讨论着这句话到底该怎么说,姜海吟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拍拍儿子的肩:“收拾下,咱们也该去上学了。”
郊区,邹家别墅。
电视机里的画面缤纷多彩,温云虹懒懒地躺坐在沙发上,目光有些呆滞。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像是彻底变了个人。
蓬头垢面,神情萎靡,整个人处于急速衰老的状态,与之前的贵妇形象判若两人。
就算是昔日最得力的手下过来,怕是都要辨认好一会儿,才能认出来。
“水……小安,我要喝水……给我水……”
絮絮叨叨好半天,房门终于开了,一道强壮的身影走了进来。
对比之下,女人显得更加枯瘦,仿佛一只手就能拎起来,拧断脖子。
其实何安很想这么做,但他知道,还没到时候。
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不能功亏一篑,他还有个姐姐,还想好好的活下去。
“夫人,水来了。”
他在女人身边坐下,一手托着杯子,递到对方嘴边:“喝吧。”
温云虹渴坏了,咕咚咕咚就是几大口。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哇地一声,又全部吐了出来,摇着头喃喃道:“不能喝,水里有东西,不能喝……”
何安顿时沉下脸。
都这样了,居然还能保持思维能力。
不过可惜,要么吃加了料的水和食物,要么就干熬着,她只能选择其一。
他心里冷笑一声,嘴上安抚道:“夫人,您只是病了,水没有问题,您不要再自我折磨,胡思乱想了,这样下去,病很难好的……”
“不是的!”温云虹猛地抓住他的手,尖锐的指甲抠进手背里,“是有人要害我,小安,他们想趁机除掉我!老爷子快不行了,现在根本没有人能撑起邹家,这偌大的家业肯定会被瓜分掉……少一个人,就能多分一份……是谁要害我……是老三家,还是老四……难道,是邹行云那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畜生?!”
没等何安回答,电视机里的婆媳剧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财经新闻。
“据悉,恒航新任CEO邹璟言先生对外宣称,取消新品发布会,于二十八号直接投入市场,对于这一决定,不少人认为,与前段时间发生的故意伤害案有关,邹先生曾在采访里说过,将在两个月以内,扭转邹氏旗下亏损最严重的公司,并盈利五个点。”
“二十八号,便是期限的最后一天,看来小邹总对这次研发的新品很有信心,究竟恒航能不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让我们拭目以待……”
温云虹混沌地眼睛渐渐瞪大,脸上露出奇异地神情,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她伸出颤抖的手,先是指向电视机,又连拍了好几下沙发扶手,才嘶哑地吼出了声:“邹璟言!小安,你听见没?我儿子居然回邹家了!他回来了啊!”
“哈哈哈哈……我看以后还有谁敢欺辱我!我要出去,我要见我的儿子!来人啊!小安,小安,你快帮我给大宅那边打个电话,就说我要见小言,我是他的母亲,他必须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