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错小说网 > 科幻小说 > 末世:漫漫回家路 > 第228章 从天堂山脱险
    “叩叩叩。”

    “请进。”

    李寄秋推开门,只见玲云筱正坐在窗边望向远方。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他看到了在烟雾中若隐若现、连绵起伏的天堂山。

    “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李寄秋走到玲云筱身边,伸过头去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脸。往日里这张洋溢着笑容的俊俏脸庞,此刻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愁。

    玲云筱轻轻摇了摇头,见李寄秋一脸担忧,便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轻声安慰道,“没事,和平时一样,我感觉挺好的。”

    “没有什么头痛、头晕或者......断片的感觉?”李寄秋仍不放心,继续追问道,“再或者......健忘?”

    “都没有。”玲云筱看着同伴的眼睛确信地说道。然后又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我昨天晚上没睡好现在有点犯困,这不算吧?”

    “真会说笑。”李寄秋抬手在对方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紧张不安的心情也随着这个玩笑话放松了不少。

    在将别墅里的教团成员尽数消灭后,李寄秋快速返回了森林中,把怀表交给了朱源达。

    朱源达那张诡异的猴脸在看到怀表时,竟露出了无限温柔的神色,以至于让李寄秋感觉他的脸看起来都没那么骇人了。

    而朱源达也信守了诺言。对视结束后,玲云筱激动地表示,自己之前丢失的记忆已经全部恢复了,而且头脑也恢复了清明,不再有之前的昏沉与胀痛之感。

    拿到了怀表的朱源达看起来心情大好,主动提出要带两人离开天堂山深处,前往游集散中心。

    双方的合作初见成效,李寄秋也对这只中年大叔猴子放心了一点。

    路上,心情愉悦的朱源达滔滔不绝地向两人讲述了他自己的经历。

    朱源达本是个颇具才干的商人,凭借多年的不懈努力与拼搏,积累了相当可观的财富,家境非常殷实。正因为如此,他才买得起天堂山里的别墅。

    灰雾爆发后,江夏市由军队施行了军管,并且竭力维持了长达两年的时间。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资源日益枯竭,供水供电系统长时间中断,民众的生活条件急剧恶化,他们的忍耐与希望也逐渐逼近崩溃的边缘。

    终于有一天,江夏市的水电彻底中断,再也无法供给上来。

    在灰雾肆虐的两年来,自来水和电力成为了城市居民维系基本生活的命脉,更是他们心中作为现代文明人身份的最后一道防线。然而,当江夏市的水电供应彻底中断一周后,这座城市最终被绝望所吞噬,暴乱如同狂潮般席卷而来。

    没人知道暴动的策划者、组织者是谁,或许这样的角色根本就不存在。市民们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自发地涌向街头,他们抢掠、破坏着眼前的一切,将两年来累积的恐惧、紧张与压抑,化作一股股暴力的洪流,肆意宣泄在这座城市之中。

    早在灰雾爆发之初时,朱源达便未雨绸缪地偷偷隐藏了一箱油。现在趁着城中大乱,他果断采取行动,开车带着一家人逃离了已经沦为地狱的江夏市。

    在驶离了城市后,朱源达按照计划来到了天堂山。

    朱源达和妻子设想得很好,天堂山偏远而人烟罕至,他们躲在这里遇到暴民和其他危险的概率会低得多。而且事实也确实如此,在来到半山别墅区时,诺大的别墅群竟然只有他们一户人家在。

    真正定居下来后,朱源达才意识到问题的复杂性远超他的预想。半山别墅虽远离尘嚣,却也因此失去了基本的生活保障——水源。别墅原有的供水系统依赖于从山下引来的自来水,但在当前的混乱局势下,水电供应早已中断,这让他们陷入了无水可用的困境。

    此外,尽管半山别墅坐落于深山之中,看似食物来源不成问题,朱源达也确实在周围发现了不少小型野生动物,但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他根本不会捕猎。作为一个在大城市中成长起来的居民,他对于野外生存的知识几乎一无所知。

    最后,在饥渴交迫下,朱源达一家不得不放弃半山别墅这个看似安全的避风港。准备前往天堂山脚下的一处幸存者聚居小镇碰碰运气,看能否在那里落脚。

    凭借着多年商海浮沉中练就的口才与交际手腕,朱源达成功地为家人和自己赢得了在小镇上生活的权利。然而好景不长,他们在小镇安顿下来还不到一周,那里便爆发了灰雾。

    灰雾是在半夜里悄悄爆发的,小镇中饲养的狗没能预感到灾难的来临。整个镇子三千多号人都在雾中一睡不醒,除了朱源达自己。

    朱源达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惊恐地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猴子,而小镇则被灰雾笼罩,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瞪着无神的眼睛,保持着生前的最后一个姿势,而他们的嘴巴、鼻孔和耳朵里则流出了淡黄色的粘稠液体。

    在巨大的茫然与恐惧中,朱源达逃离了那座被灰雾笼罩的小镇,再次回到了天堂山。

    为了生存,他不得不像一只普通的猴子那样,依靠本能去寻找食物——野果、昆虫乃至小兽都成了他的盘中餐;而山间清澈的溪水与河流,则成了他解渴的甘露。这些原本陌生的生存技能,如今却如同本能一般,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而且在这里,他发现了更多其他猴怪,但自己却又与它们不太一样。

    面对李寄秋对他如何以这副怪异模样生存下去的质疑,朱源达坦言道,变成了这副怪物的模样,自己不是没想过自杀。但每次真的想自我了断时,另一种脑海深处的求生本能却又在阻拦他,让他无法迈出那最后一步,只能在这绝望与挣扎中继续苟活。

    随着时间的推移,朱源达逐渐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求死之心也日渐淡去。然而,对家人的深深思念却如同野草般疯长,无法遏制。于是他返回别墅群准备去拿带有全家福的怀表,结果发现那里被教团成员所占据,自己根本无法靠近。

    所以,他开始搜寻任何可以帮助自己拿到怀表的人。

    李寄秋和玲云筱,是他帮助过的第三波人。

    前两批人有的是在山中迷路,有的是被猴怪夺了心魄。迷路的人原本与朱源达商议好会帮他,但来到别墅区后,他们就顺着公路跑了。

    而被猴怪夺去心魄的那两人也是如此。他们借口脑子不清楚,没办法执行任务,必须要朱源达先救他们。

    而结果也显而易见,那两人获救后立刻翻脸不认人,直接逃走了。

    玲云筱在听完朱源达的遭遇后,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尽管他外表已变成了怪物,但内心依然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类。与那些轻易背弃承诺的人相比,朱源达的品质更显得尤为高尚。可惜,反倒是这样的好人变成了怪物。

    在把两人安全送达游步道后,朱源达给了他们一个警告:与猴怪对视过的人,即便自己已经把记忆送归,也并非百分之百的安全了,仍有极小的概率会发病。

    听到这番话,李寄秋立刻就把步枪对准了朱源达,朱源达连忙解释道:和猴怪对视后,大脑就已经和灰雾建立了通道,这条通道虽然被自己封闭了,但还是有极低的概率会开启。不过,只要在这之后的一个月内没有发生任何异常,那么未来也就无需再为此担忧了。。

    玲云筱则压下了李寄秋的枪口,对朱源达郑重地道了谢。

    “你们两个年轻人还挺不错的,好好活下去吧!”说完这句话,朱源达紧握着怀表,身形渐渐隐没于茂密的树冠之中。

    考察队的损失不小,护卫士兵几乎伤亡殆尽,十二名队员被猴怪夺去了心智,还有四人在撤退途中失踪,生死不明。

    李寄秋和玲云筱的平安归来,让尤鹏程欣喜万分。

    尤鹏程本人也在遇袭中伤到了小腿,看到两人平安无事,拄着单边拐杖就冲过来握住了玲云筱的手,上下仔细打量着老友的女儿,嘴里万分后怕地不停念叨“你要是出事我怎么跟你爸交代”之类的话。

    两人在回到游中心的路上便串了口供,只说他们在滚落山崖后遇到了猴怪,最后历经艰难险阻才回到这里。至于玲云筱遇险、朱源达以及教团的事情通通当没发生过,而那把自动步枪也被李寄秋给扔掉了。

    不过,玲云筱却将自己能够安全归来的功劳全部归功于李寄秋,告诉尤鹏程都是因为有李寄秋的保驾护航,她才能活着回来。

    尤鹏程不明所以,拉起李寄秋的手又是一番千恩万谢。感谢他救了老友的女儿,玲云筱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死也不能瞑目云云,说得李寄秋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考察队损失过大,必须回到济阳市重新休整。在皋城市暂时休息了一周后,队伍便踏上了归途。

    在离开前,国家派来的挖掘队也抵达了皋城市。挖掘队由一支精锐山地野战部队护卫,他们的目标不只是挖出神秘的信号发射源,还要将天堂山里那些诡异的猴怪彻底铲除掉。

    。。。。。。

    回到济阳市后,已经过了二十天。再有几天,玲云筱复发的危险期就过去了。

    “我说,你还要拿着枪吗?已经没剩几天了,肯定没事的。”李寄秋边说边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玲云筱的身旁,打算把枪要回来。

    在返回皋城市后,玲云筱就连蒙带骗地把另一把手枪要到了手。李寄秋本以为是对方开了窍,打算用手枪替代折刀来作为自己的防身武器,但很快他就从玲云筱那异样的表情中读到了真相。

    如果再次犯病,她会拿这把手枪打爆自己的脑袋。

    李寄秋没有理由去阻止玲云筱,毕竟,用枪结束一切相较于其他方式,无疑是一种更为迅速且仁慈的解脱。

    回想起在天堂山的那一幕,看着玲云筱把刀子慢慢往脖子里送时,李寄秋所感受到的煎熬与痛苦,丝毫不亚于对方本人,那把刀就好像送进了自己的心脏一般。

    “再等等吧,等这几天过去的。”玲云筱暂时不打算还枪,“如果我真的渡过这段危险期了,再把枪还给你。”

    “你拿着其实也好。”李寄秋倒也没有很想要回来,毕竟有两把枪,每人一把是最好的,“枪再怎么说,也比刀要好用,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玲云筱转过头,目光在李寄秋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如果我拿着枪,在天堂山就已经死了好不好?扣动扳机可比拿着刀捅自己脖子要容易多了。”

    李寄秋一愣,看着玲云筱白皙脖子上的刀口疤痕摇了摇头,“......这倒也是。”

    玲云筱把椅子往这边挪了挪,随后将头轻轻地靠在了李寄秋的肩膀上。

    “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玲云筱的声音细若蚊蚋,喃喃自语道,“现在想想,我总是在给你添麻烦。这次,你又因为我而不得不去冒险,杀了好多人......”

    玲云筱记得很清楚,李寄秋把怀表拿回来时,手上和脸上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尽管他自身并未受伤,但那满身的血痕还是让玲云筱心疼不已。

    “没事,那些家伙都是教团的人。说句实话,他们死有余辜......意思是他们死了活该,不冤枉。我杀了他们,说不定就会有其他人因此而获救。再说,我都是用枪的。用枪杀人,其实没那么大压力。”

    为了安慰玲云筱,李寄秋没有把话说完,隐瞒去了自己其实还拿着刀子割修士脑袋的事。

    现在回想起手握军刀割修士头时的场景,李寄秋的心中仍不由自主地泛起层层涟漪。那是一种复杂而微妙的情感,仿佛有某种深藏的渴望在蠢蠢欲动,试图挣脱束缚。修士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神,那副不甘心、恐惧和绝望交织在一起的复杂表情,真的是......玩弄人类的生命和尊严,竟是件如此美妙的事......

    “李寄秋!!!”

    玲云筱突然的一声喊,瞬间打断了李寄秋心中那段沉重而扭曲的回忆,将他的思绪从那个血腥的“美好”记忆中拉回了现实。

    李寄秋回过神来,只见玲云筱正忧心忡忡地盯着自己看。

    脸上的表情似是有些僵硬,李寄秋试着活动了下面部肌肉,却猛然察觉到自己竟然在笑。

    有什么好笑的!?拿刀割别人的脑袋,是值得开心的事吗!?

    反应过来的李寄秋突然感觉有些惊惧。

    正如玲云筱所说,杀人这种事做得多了,人就会越来越麻木,甚至有可能在不知不觉中滋生出一种扭曲的快感,自己是不是也快到这步田地了?对了,以前不知道在哪里听到过个说法,人一辈子只能杀一个人,那就是自己。杀害他人数量越多,就越会让自己失去人性。他李寄秋不会真的变成什么杀人狂吧......

    正当李寄秋沉浸在八分后怕与两分懊恼交织的思绪中无法自拔时,玲云筱伸出了双臂,将他轻轻地揽入自己的怀中。

    李寄秋几乎是本能地回应着玲云筱的拥抱,他紧紧搂住对方的后背,感受着怀中那温暖而柔软的存在。这份亲密的接触仿佛拥有神奇的力量,让他原本杂乱无章的内心瞬间变得平静而安定。

    “等这段时间过去了,你教教我怎么用匕首吧。”玲云筱在李寄秋耳边有些内疚地轻声说道,“再教教我手枪方面的知识。比如瞄准的动作,怎么排除故障,怎么保养武器,射击的要领之类的。我......不想再拖你后腿,让你为我冒险了。”

    李寄秋沉默片刻,心中五味杂陈。他并不希望玲云筱真的跟自己一样喊打喊杀的,但现实却让他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随着未知凶险的日益增多,仅凭他一人之力已难以确保两人的安全。玲云筱拥有出色的体能和敏捷性,稍作训练后,至少能保护得了她自己。

    只是,这样让李寄秋感觉自己好像非常没用似的,连一个女生都保护不了......

    玲云筱敏锐地捕捉到了李寄秋内心的复杂情绪,轻笑一声后说道,“这不只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你。如果你哪天出了什么意外,我希望我有能力可以保护你。咱俩要互相依靠,只靠你一个人是不行的。”

    “嗯。那就等这几天过去了,我再教你那些。”李寄秋最终还是被说服了,“不过,我自己也是个半吊子,不见得会是个好老师。”

    玲云筱轻轻拍了拍李寄秋的肩膀,随后松开了环抱的双臂,眼眸中闪烁着信任与笑意,“但你实战经验多呀。本来就有于之明的教导,再加上自己的经验,我相信你在某些方面不会亚于正规军的士兵。”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虽然玲云筱说的是实话而非刻意的恭维,李寄秋还是感觉自己尾巴都要翘起来了。他清清嗓子,假意谦虚地说,“咳,也没有那么夸张。但给你当老师,应该也差不离......”

    “夸你两句还得意上了。”玲云筱笑着嗔怪了一句,随即转过身去,目光投向了远方海面上那座孤零零却又引人注目的代山。

    “不管什么时候看,代山都是那么不和谐啊......这种石头山,到底是怎么出现在大海中间的?它也不是火山啊。”

    李寄秋也看向代山,大大咧咧地说道,“谁知道呢,大自然鬼斧神工,出现什么样的地貌都不奇怪......”

    突然,一阵恶寒由心头升起。

    李寄秋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全身的汗毛仿佛在同一瞬间竖立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窥视感自心底油然而生,强烈而清晰,仿佛有某种未知的存在,正悄无声息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身体紧绷,四处扫视着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试图寻找那窥视的源头。

    然而,这只是他下意识的反应罢了。李寄秋心里很清楚,他们并非真的在被某个人或摄像头窥视,而是一种更为微妙、更为虚无缥缈的存在。

    “怎么了?灰雾要来了吗!?”看到李寄秋突然神经紧绷的模样,玲云筱也如临大敌,起身就准备去拿背包。

    “不,不是。”李寄秋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安,“我......又被偷窥了。就是那个虽然没有恶意,但让人感觉很不舒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