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韩如风如此秉持礼制,秦煜也没有再坚持,而是笑着道:“今日多谢韩大人替本宫美言。”
“太子殿下气了,微臣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韩如风语气听不出其他情绪,和平日那副对谁都套的模样,无甚差别。
秦煜见韩如风还是这幅老样子,有些摸不清他的心思,明明韩如风刚才还替他说话来着。
秦煜不想错过这次和韩如风建立联系的机会,笑着道:“本宫在茗香寻定了位置,今日时辰尚早,不如右相和本宫一同去品茶一番如何?”
韩如风笑容挑不出任何差错,他婉拒道:“多谢太子殿下相邀,但是微臣前段时日告假,现在手上积攒了不少公务,恐陛下斥责,还是需要先回府处理事务。”
“啊,这样啊,”秦煜心下有些不悦,但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着道:“既然右相手头事忙,那我们改日再相约吧。”
韩如风套拱手一拜:“是,多谢太子殿下谅解。”
秦煜看着身前套而疏离的人,眼底深处闪过一抹不快,面上却依旧挂着笑容道:“那本宫就先走了,右相多注意身体。”
“微臣恭送太子殿下。”韩如风就势将身子弯的更低,相送道。
秦煜嘴角勾着温和的笑意,带着随身的内侍离开。
回到马车上,秦煜的贴身内侍吴均有些愤愤然道:“殿下,这韩大人也太没有眼力见了,殿下都已经示好了,他居然不知道顺坡下驴,还故作清高。”
秦煜靠在马车车壁上,脸上的表情早已不复刚才的淡定温和,但是也没有凶态毕露。
他这也不是第一次向韩如风示好了,哪次不是软软地碰了个钉子,他都已经习惯了。
因而秦煜道:“右相天资卓绝,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人才嘛,自然有几分傲骨,说白了,他哪边也不站,这不过就是一种在朝中自保的手段罢了。”
“只要,”秦煜眼底闪过一抹狠厉:“只要他没有站在秦北夜那边,那一切都好说。”
闻言,吴均谄媚道:“太子殿下您多虑了,韩大人既然如此知道趋利避害,明哲保身,他自然不敢背着您和夜王府那位交好的。”
吴均的话让秦煜颇为受用,他闭了眼睛,姿态悠然:“回府。”
……
太子府
慕雨柔正坐在自己的寝殿中焦急地候着,终于,在她望眼欲穿中,珍珠急匆匆地走回来。
慕雨柔不顾自己平素温婉千金的形象,连忙跑上前去,她拉着珍珠的手,焦急问道:“殿下回来了吗?”
珍珠眉头紧锁,不敢说话。
“快说啊,殿下回来了没有。”慕雨柔面露不悦。
珍珠在心下给自己鼓了鼓气,这才硬着头皮道:“殿下已经回来了,但是他刚刚入府,就被侧妃拉走了,侧妃说是要找太子殿下看看她给皇后娘娘的生辰准备的礼物。”
语罢,珍珠深深低着头,不敢看慕雨柔的反应。
原本焦急的慕雨柔听完珍珠的话,拉着珍珠手臂的手猛然收紧:“纪天媚这个贱人!”
珍珠疼得眉头直皱,却是连一句疼都不敢说。
她努力忍下这痛感,开口问道:“太子妃,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初八就是皇后娘娘的寿辰了,可您现在还被禁足,这……”
慕雨柔何尝不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但是她现在,又怎么出得去?
她松了珍珠的手,怔愣地转身,扶着桌子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却直接摔了一个茶盏。
表情凶狠:“都是甄玉琴没用,不过就是一点让她发疯的药,怎么说死就死了,还有甄家那个老妖婆,也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胡话,就说是我杀了她那个蠢女儿。”
“甄玉琴死就死了,还害得我被流言所累,还被禁足,让纪天媚这个贱人有了可乘之机,什么时候皇后的寿宴还轮得到她一个妾室前去祝寿了?”
慕雨柔越说越气,又摔了一旁一个精致的花瓶。
珍珠听见这摔东西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有些心惊,忙低声提醒道:“太子妃,殿下已经回来了,我们这……还是谨慎些吧。”
慕雨柔微微回神,手上的动作勉强顿住,却气怒道:“太子?他当年说只对我一个人好,现在倒好,不过就是一个小国的公主,就让他忘记了曾经的话,皇后这般罚我,他居然也没有为我说一句好话。”
“我若是靠他来救我,怕是真要在这寝殿中待足好几个月,到时候怕是满京城都要看我的笑话。”慕雨柔语气染着明显的怒意。
珍珠站在一旁,不知道是该应和慕雨柔的话,还是应该劝阻她的话。
慕雨柔扶着桌子生了好一会儿气。
直到外面传来侍女的敲门声,她才勉强回神,应道:“何事?”
侍女闻声,隔着门回道:“回太子妃,太医已经到了,是否现在唤过来?”
慕雨柔声音淡然若平日:“请太医在前殿候着,我马上就过去。”
“是。”侍女退下。
珍珠今早起便一直带着人在府门的角落处候着,不知道侍女何时去请了太医,忙问:“太子妃,您这是……”
慕雨柔抚着自己依旧平坦的腹部,道:“原本想着等胎坐稳了再说,现在,来不及了。”
珍珠震惊地看着慕雨柔的腹部,她平日贴身服侍慕雨柔,怎么不知道慕雨柔已经怀孕了?
见珍珠表情震惊,慕雨柔明白她在惊讶什么。
“我的月信一直凌乱,所以你没有注意,上次去慕府,我已经偷偷找大夫把过脉了,确定已经有了一月余的身孕。”
闻言,珍珠可算反应过来了,她连忙牵出一抹笑容,道:“奴婢恭喜太子妃。”
慕雨柔嘴角微微勾出一抹笑容,纤细的手抚着自己的肚子,一脸得意道:“有了这个孩子,就绝对没有人能够动得了我。”
……
随着慕雨柔的有心扩散,不过当日午后,她有孕的事情便已经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皇室贵族文官武将之家,无人不知。
慕夕芷听闻此事之时,正坐在书房的角落里,描绘着霓裳馆新衣的样式。
而这件事情她并不是听映月所说,而是寒赤寒索前来通传。
通传的对象也不是她,而是抢占了她宽大书桌的“罪魁祸首”——秦北夜。
是的,秦北夜今日刚下了朝,便直直带着文书来了她的隐月洲,又派人将他的东西大半都搬到了她这里。
彼时慕夕芷才刚刚醒来不久,正用着早膳,便看见管家汪伯一脸笑意地带着一堆小厮端着大小箱子过来。
说是殿下吩咐,他即日起就住在隐月洲,和王妃同寝,只需将他的东西放在王妃寝殿中,免得每日早上还要来回折腾。
慕夕芷怔愣之间,还未来得及答应,汪伯便已经让人将东西在寝殿门口放下,随即吩咐侍女们将东西收拾进去。
这雷厉风行的手段让慕夕芷足足地吃了一惊。
但是她的惊讶还未回转过来,便看见秦北夜连朝服都未脱,便带着寒索还有几个侍卫过来了。
而侍卫们手上端着几个大大的托盘,上面垒了不少的公文文书,显然就是一副要在这里办公的模样。
就在慕夕芷惊讶的眼神中,文书便跟着秦北夜一同进了书房,一同占领了她的书桌。
“你怎么看?”
秦北夜听完寒索的话,问正看着他满脸不乐意的慕夕芷。
他的语气淡然却带着些微笑意,慕夕芷以往面对他都是一脸公事公办的笑容,看着现在这般情绪外露的慕夕芷,秦北夜很满意。
慕夕芷回过神来,反应了秦北夜问了什么。
她一脸不在意地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这个妹妹的手段,从来都很厉害,不过就是一个孩子,她怕是早就已经计划好了。”
“不过,”慕夕芷顿了顿,又道:“有了这个孩子,她眼下的困顿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应该是此前就已经知道知道自己有孕的事情了,想着等孩子稳定下来,再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不过这次的事情倒是逼得她先行说出来了。”
秦北夜点点头,应道:“言之有理。”
慕夕芷看秦北夜这般认真地附和她的话,愣了一愣。
她轻咳一声,掩去自己的不自然,道:“后宅的争斗殿下没有见识过,自然是不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的。”
“本王的确不知,”秦北夜视线直直盯着慕夕芷,眼底写着笑意,语气自然无比:“以后就要有劳王妃做本王的参谋了。”
慕夕芷以前从来都敢直视着秦北夜的眼睛说话,可是现在,她看着秦北夜这盈着笑意的眼睛,却是不敢再看,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
她胡乱地应了:“好说好说。”
秦北夜看着慌忙低头在纸上继续勾画的慕夕芷,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
寒赤在一旁看着,心下非常确定今日的猜测,想着要将这个好消息赶紧告诉顾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