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夏淮裳离开,众人这才收回视线。
十七机灵道:“属下通传一声。”
许神医挥挥手,止了十七正欲上前通传的脚步,道:“没事,我们自己进去就行了。”
他看向慕夕芷,道:“夕芷丫头,我们进去吧。”
“嗯。”慕夕芷应道。
上了寝殿门前的阶梯,在入门之前,慕夕芷却嗅到了一股血气。
她脚步顿下,看向站在一旁的寒赤寒索两人。
未加半分思索,她伸手便执起了离她近些的寒赤的手腕,手指搭上了寒赤的脉搏间。
气息紊乱,经脉稍滞,显然受了重伤,慕夕芷眉头紧皱,问:“怎么回事?”
“属下……”寒赤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他扭头看向寒索。
慕夕芷心底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她不确定地问道:“殿下罚的?”
“不是不是!”寒赤连忙道:“是属下自己违拗了殿下的命令,自行去领罚的。”
寒索亦跟着道:“是,属下违抗命令,应当受罚。”
许神医伸手搭上寒索的脉搏,随即严厉道:“你们两人真是胡闹,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在这里强撑什么?”
十七接话解释道:“赤大人和索大人两人昨晚便自己去领了罚,身体本来就撑不住了,但是他们却不听劝,不去休息,一直撑到了现在。”
难怪这两人脸色苍白得像鬼一般。
慕夕芷算是明白过来了,她二话不说,拉着寒赤的胳膊便往台阶下走:“你们两人现在不论如何,先去休息治伤,再这样折腾下去,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许神医见状,也拉着寒索往外走。
十七站在原地,看着四人离开,不敢擅离职守,只得焦急地守在这里。
没有人知道,门口纷乱的脚步声清晰的传入房中那衿贵男子的耳中。
秦北夜未受伤的那只手撑在桌面上,嘴唇因血气不足而泛着苍白。
温暖的夏日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却分毫也驱散不了他身上的孤冷清寒。
……
后院
侍卫房
寒赤寒索躺在床上,两个小厮伺候着给他们喂水。
慕夕芷站在桌旁,看着许神医开药。
一边问他们两人:“殿下知道吗?”
寒赤点点头:“知道,我们行刑的时候,殿下派人通知我们不必受刑,但是我们想要让殿下原谅我们,就没有停下,受完了所有刑罚。”
“你们怎么想的?”慕夕芷有些无语:“你们这样一来,不就更加违抗了殿下的命令?”
“我们……”寒赤表情尴尬,道:“我们只想让殿下原谅我们。”
寒索亦是低声道:“我们想着受了罚,殿下就不会生气了。”
“也是,你们死了,殿下也就没什么好气的了,毕竟连对象都没了。”慕夕芷没好气地说。
寒赤寒索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神医恰好收笔,对两人道:“你们俩也是个傻的,既然殿下派人来让你们不用受刑,自然就是不计较了,何必还把自己的身体弄成这样?”
寒赤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毕竟是违抗的殿下的命令,想着能够弥补些什么也是好的。”
“好了,你们俩可别再作死了,好好休养。”慕夕芷也不忍心再说他们,两人都是难得的衷心之人,所作所为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主子,她对着许神医点点头,表示她对药方没有意见。
许神医将手上的药方给了门外候着的小厮:“立刻去抓药,将三碗水熬成一碗,喂他们喝下。”
“是。”小厮接了药方,出去了。
慕夕芷走到寒赤寒索两人身前,吩咐道:“一会儿药熬好之后,你们两人把药喝干净,然后再结结实实睡上一觉,这几日都没休息,我看你们俩不是不把命当命。”
许神医接话道:“就是,你们要受罚、要请求殿下原谅什么的,也有命活下去再说吧。”
“可殿下……”寒索弱弱出声,殿下那边还需要人照顾。
许神医打断寒索的话:“殿下身边又不是只有你们两个人,再加上还有我和夕芷丫头,你们担心什么?”
闻言,慕夕芷表情僵了僵,随即恢复正常,顺着许神医的话,道:“你们先把自己料理好,殿下那边自有许神医……和我会好好照顾。”
听得慕夕芷这么说,寒赤寒索才终于放下心来,他们笑着道:“那属下就放心了,劳烦王妃和神医了。”
“气!”许神医应道,他扭头看向身旁的慕夕芷:“走吧,我们该去给殿下把脉了。”
“好。”慕夕芷道,临离开前,她又叮嘱了一旁伺候的两个小厮:“好好守着他们,不要让他们再乱闹。”
“是,奴才明白。”小厮连忙应道。
“好好待着啊!”许神医“恶狠狠”地看了看寒赤寒索,一脸警告意味十足,转身跟着慕夕芷离开了。
见状,寒赤寒索无奈失笑,他们紧绷了几日的神经终于略微放松下来,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哪哪都疼。
……
秦北夜寝殿门口,十七正皱着眉头守着,时不时向回廊尽头看去。
终于,慕夕芷和许神医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十七忙下了台阶,迎过去:“属下见过王妃、神医。”
“嗯,”许神医点点头应了,道:“去通传一下吧,老夫和王妃来给殿下把脉。”
“这……”十七的眉头皱得更紧,小脸写着纠结。
慕夕芷看出他的不对劲,问:“怎么了?”
十七拱手躬身,如实说:“王妃见谅,二位刚才离开后不久,殿下已经歇息了,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许打扰。”
“歇息?”许神医讶异道。
“是。”十七回道。
慕夕芷眉头微蹙,秦北夜这是不想见她吧?
她刚才在门口和寒赤等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依照秦北夜绝佳的听力,定然是知道她来了。
他刚才还见了夏淮裳,现在却突然让人不要打扰,显然就是不想见她吧。
慕夕芷想着,心底的烦闷感更甚。
许神医不知道慕夕芷心中所想,问十七道:“那殿下有没有让你们什么时候准备晚膳?”
他想着等秦北夜用晚膳的时候来看也是一样的。
十七摇摇头,回道:“殿下只说让人不要打扰,其他的没有吩咐了。”
“这……”许神医看向慕夕芷。
慕夕芷掩在广袖下的手指微微僵硬,她勉强牵出一抹笑容,对许神医道:“既然殿下歇息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吧,晚些再来?”
许神医点点头:“嗯,也好,那我们先去……”
“神医,神医!”
听见回廊尽头传来的焦急声音,慕夕芷和许神医回头看去。
只见顾尧麒跑着过来,一脸未加掩饰的焦急忙慌的神色。
“怎么了这是?”许神医问道。
慕夕芷亦是一脸疑惑。
顾尧麒在两人面前停下身来,喘着粗气,语气焦急地对许神医道:“神医……我……,不是,是韩如风,他今日下了朝之后,在这里看望了我哥之后,便回了府,原本好好的,但是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全身疼痛,现在都晕过去了!”
“全身疼痛?!”许神医惊讶道。
慕夕芷眉头紧锁:“不知道什么原因吗?”
顾尧麒道:“韩如风晕倒之前,只让我来请许神医,说是可能是缩骨术出了问题。”
许神医疑惑道:“缩骨术怎么会……?”
缩骨术是隐宗用了近百年的术法,怎么会突然出现全身疼痛至昏厥的副作用?
顾尧麒却急急忙忙地打断许神医的话:“我也不知道啊,但是现在韩如风晕过去了,神医还是快点跟我去看看吧。”
“这……”许神医看一眼身后的寝殿。
慕夕芷明白许神医的意思,道:“神医快去吧,殿下这里有我守着,我会处理好的。”
“是啊是啊,有夕芷姐就够了,你还是快跟我走吧。”顾尧麒二话不说,拉着许神医就往外面走。
许神医被顾尧麒拉着,快步而行,同时还没忘了嘱咐慕夕芷:“夕芷丫头,殿下再过一个半时辰要换药了,你别忘了啊。”
“知道了!”慕夕芷连忙应着。
话音落下,许神医被顾尧麒拉着,拐过了墙角处,两人走远了。
慕夕芷望着他们两人离开的方向,心底的疑惑却未减。
但是她一贯就是想不通的事情便不纠结的性子,片刻后,慕夕芷扭头看向身旁的十七:“安排人先预备着晚膳,一个半时辰后呈上即可。”
“是。”十七应了,旋身退下。
慕夕芷再度将视线投向回廊尽处,歪了歪头,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
顾尧麒一路带着许神医到了右相府前厅门口,这才松了手,脚步也随之慢下来。
许神医朝着前厅紧赶慢赶地走了两步,发现顾尧麒却落在后面,他回过头:“怎么不走了?韩如风在哪呢?”
“师父!”袁思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许神医回过头去,见到小跑着从前厅出来的袁思婵,随即便看见了一身白衣胜雪的韩如风,摇着折扇缓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