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之前没有听过这号人物,”慕夕芷道:“不过前途再好,人品更为重要,这蒋昊如何?”
魅心如实道:“小蒋大人的人品、学识各方面都是尚佳,但是他为人处事颇为尖锐,在朝事之上直言不讳,哪怕是蒋木成大人,也常因对某事政见不合,在朝堂之上被他当着众人的面给噎了,因而他在朝中并不为人所喜。再加之他的长相只能算得上是中下层,所以婚事被拖到了现在。”
慕夕芷点点头,心下了然,蒋木成虽然官位不低,但是蒋家子嗣单薄,人才凋敝,再加上哪家老丈人也不想去个天天和他呛声的女婿,所以京城的名门贵女能够配得上他家门第的,都不会考虑他家。
她问:“那钱姿呢?她倒没有不乐意?”
钱姿以前喜欢的是秦北夜,想来也是钟爱美男子那一挂的。
魅心摇摇头,道:“前几日,钱小姐和小蒋大人到莳花馆里来坐,属下看钱小姐显然就是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一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小蒋大人。”
“哦?”慕夕芷兴味满满:“那蒋昊呢?”
魅心:“蒋大人虽然面上一派正气,但是却十分照顾钱小姐,添茶倒水递点心,什么都做。”
慕夕芷颔了颔首,又问:“这蒋昊家中可有妾室?”
“没有,”魅心道:“正是因为如此,蒋大人才十分着急,想着为自己这个侄子谋一门婚事。”
慕夕芷低着头,手指上桌面上轻敲,略微沉思,问道:“他们二人什么时候完婚?”
魅心想了想,回道:“下月初六。”
“时间正好,”慕夕芷嘴角微勾:“古华街的商铺先整理着,留在下月初一开张,名字我也已经写好了,明日就让映月送出来,你让人去把匾额做好。”
“是。”魅心立刻应道。
慕夕芷看着桌上的两个锦盒,笑着道:“钱小姐的婚事,虽然比不上洛溪的盛大,但也定能在京中掀起不小的波澜,这次正好是个顶好的机会……”
“什么好机会啊?”门口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
随即一道大红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高挑的身子斜靠在门框上,颇有一派风流韵致。
慕夕芷看向那眉目俊美的男子,道:“你来了。”
魅心欠身:“花少。”
花亦邪对着魅心一抬下巴,算是应了招呼,这才收了倚靠门框的手臂,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径直在慕夕芷面前落座:“小夕儿叫我来,我自然是赶着早咯。”
慕夕芷伸手给他倒茶。
花亦邪伸手拿过面前盒中的玉饰,道:“这就是你新铺子里要卖的东西吧?”
“是。”慕夕芷说着,将添好茶的茶杯递给花亦邪。
花亦邪打量着这玉饰,迎着光细看,点了点头,赞叹道:“果然是好东西,不愧是你的眼光。”
慕夕芷端着茶杯,扭头看一眼魅心,对花亦邪道:“能让花少高看一眼,看来魅心这玉石确实选的不错。”
“魅心是你的人,自然做事稳妥。”花亦邪一语夸了两个人。
魅心笑笑,对两人欠了欠身,告退出去了。
雅间中只剩下慕夕芷和花亦邪两人。
花亦邪将手上的玉簪放下,又发觉盒中竟然还有玉佩扳指之物,且那扳指一大一小,竟有一对儿。
花亦邪拿起其中那只小巧的,打量一眼,好奇问道:“这扳指为何做的大小不一?”
慕夕芷回道:“这套首饰是给新婚夫妻所设计的,玉佩等是给丈夫的,玉簪耳坠等物是给妻子的,而其中这一大一小的一对扳指,正是给夫妇两人一人一只的。”
“有何深意吗?”花亦邪奇道。
慕夕芷深深看一眼看着那对扳指,略微思忖了片刻,道:“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的人们都是男女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他们成亲之后,便带着同样形式的一对戒指,以示已经有所归属,许下对彼此忠诚一生的原则。”
慕夕芷所说的,自然是她前世所生活的现代,男子女子自由选择婚配对象,并对对方一人忠诚。
当然,虽然法律上如此要求,但是依旧有很多人违背,背地里干些难看的勾当。
可大部分人还是很好的遵守了这个世俗约定,一生对一人钟爱。
花亦邪薄唇微掀,琢磨着慕夕芷刚才说的几个字:“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不自觉地略微出神,眼底闪过一张绝美的女子容颜,好像许多年前,她也和当时年幼的他说过这句话。
慕夕芷看花亦邪神色略带异样,问:“怎么了,这个想法吓到你了?”
花亦邪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这个梦很好。”
“哟?”慕夕芷看着花亦邪难得的认真表情,笑道:“我还以为你也会觉得家中妻妾成群才是最好的。”
花亦邪看着慕夕芷的眼睛,缓缓道:“我不是要什么功名利禄的人,不需要通过娶妻纳妾来换前途,若能得我所爱,定然不会辜负她,一生只与她一人,白首偕老。”
花亦邪漂亮的狐狸眼中,写着认真,他紧紧盯着慕夕芷的眼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慕夕芷看着这般的花亦邪,竟略微怔愣,但只是一瞬,她便回过神来,轻咳一声。
她看看盒中的玉饰,嘴角勾出一抹灿烂的笑,对花亦邪道:“没想到花少竟有如此想法。那等到你娶到了心爱的女子,我一定亲自送一套首饰给你,用更华贵的玉材。”
花亦邪看着慕夕芷笑容明媚的脸,只觉得这是他平生以来见过最美的笑容,可以与他记忆中那张绝美的脸相媲。
他薄唇轻启:“好,我等着。”
今日的花亦邪正经得让慕夕芷十分不习惯,她晃神一瞬,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似是掩盖自己的情绪一般,端起茶杯轻饮。
花亦邪定定地看了慕夕芷几息,将手上的扳指放回桌上的锦盒之中,身形随意地往靠背上一靠,又恢复他平日的那副慵懒不羁的模样。
他状似无意地提起:“你前几日遇刺,有没有受伤啊?”
闻言,慕夕芷下意识问:“你怎么……”
话没有问完,慕夕芷却突然反应过来,他们两个当日在大街上遇刺,百姓都看见了,自然一传十十传百的。
再加上政帝听闻此事后,还大张旗鼓地派人送了礼物来慰问,满京城怕是没有人不知道秦北夜和她遇刺的事情。
慕夕芷稍顿,接着道:“我没受伤。”
这话说着,慕夕芷的脑中却又不由自主地闪过秦北夜为她挡箭的身影。
昨天给他送药方时没注意,好像他手背的伤都好了吧。
花亦邪看慕夕芷说着便失了神,垂放在一旁的手指紧了紧。
他面上却不显,笑着问道:“怎么了,没受伤还这么一抹失落的样子?”
慕夕芷表情微怔,问他:“我失落了吗?”
“嗯。”花亦邪端着茶杯,点了点头。
慕夕芷噎了噎,随即否认道:“你看错了。”
她快速转移话题,恰好想到一事,问道:“对了,之前那次喝醉了酒,你送我回府时受的伤好了吗?你把手给我,我帮你把把脉。”
花亦邪眉头一挑,坐正身子,将手腕递给慕夕芷,笑着道:“应是全好了,你的药可都是神药。”
慕夕芷伸手把上花亦邪的脉搏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用。”
毕竟花亦邪背后是整个百草堂,伤了气血的药,他们百草堂还会没有吗?
就连花亦邪本人也是略通医术的,她原本觉得自己送去的药是派不上用场的。
花亦邪看着搭在自己脉间的纤细手指,感受着脉搏间这温热的触感,她心底似是有一百个小人挠着,他的声音带着些微异样,道:“你给的什么东西,我都会用。”
慕夕芷低着头,没有接他这句话。
片刻后,她收了手指,道:“果然恢复得很好。”
“当然,你应该相信你的医术。”花亦邪恋恋不舍地收回自己的手腕,笑着道。
慕夕芷眉眼上挑,未置可否。
花亦邪看着慕夕芷这灵动自信的表情,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他问:“你今日找我何事,总不会就为了给我把个脉?”
“是有点事情,”慕夕芷给花亦邪添了茶,说起正事:“我今日找你来,主要是想要问一下赤芨子的事情。”
“赤芨子?”花亦邪奇道:“你当时不是已经找了秦北夜要到了赤芨子吗?”
但是,花亦邪看着慕夕芷此刻易容过的脸,他鲜少看见慕夕芷没有易容的脸,自然也不知道慕夕芷的胎记是否已经消了。
他问道:“怎么,赤芨子对你的胎记之毒不管用吗?”
慕夕芷避重就轻,没有将自己胎记已经消散了的事情告知,她道:“有点用处,只是现在马上就是赤芨子成熟的时间了,我此前拿了秦北夜的赤芨子,想着趁现在还他一颗。”
闻言,花亦邪眉头皱起,表情颇为不悦:“秦北夜找你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