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尧麒却在第一时间成功抓偏了重点,他瞪着一双大眼睛,惊讶问出声:“也就是说,我哥在泡冰浴的时候,夕芷姐,你在旁边看着?”
顾尧麒知道秦北夜一贯都是不近女色的,别说他沐浴的时候身边有人待着,就连他吃饭看书的时候,都不喜欢身边有人,更不喜欢有女人靠近。
且看他满屋子里都是小厮侍卫,绝不见一个女娇娥便知道了。
所以在他的潜意识里,一直觉得慕夕芷和秦北夜两人没有那么亲密,今日一听这事,所问的话都是下意识地,便脱口而出。
慕夕芷原本觉得没什么,可被顾尧麒这么一说,她的脑中瞬间浮现了那日秦北夜赤裸的上半身。
她耳根猛然泛上烫意,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秦北夜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不动声色地继续喝茶。
许神医在一旁看了看慕夕芷,又看看秦北夜,一双眼睛转了转,故意调侃道:“顾家小子,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殿下和夕芷丫头是夫妻,他们两人一块儿泡澡有什么?”
顾尧麒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笑着应道:“神医说的有道理啊。”
慕夕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许神医这话还不如顾尧麒问的呢,明明没有什么,被他们这么一说,倒像是真有什么似的。
她连忙解释道:“我那日只是给殿下用药,并没有看见别的什么,许神医你也知道,医者眼里不分男女,我那日只关注着殿下的毒发之事去了,哪里还有心思想着其他的?”
秦北夜微微挑眉,视线瞥向慕夕芷,眼底闪着不明的光。
许神医捋着胡子:“这样说倒也没有错,只是殿下毕竟是你的丈夫,多少还是不太一样吧?”
“就是就是,”顾尧麒看热闹不嫌事大,挤眉弄眼:“夕芷姐,我哥的身材怎么样?”
慕夕芷:“……”
一直喝茶未语的秦北夜终于开了口,他看向顾尧麒,一双冷厉眼神难辨喜怒,道:“怎么,你很好奇?”
顾尧麒的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随即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胡说八道的。”
秦北夜一手执杯,凉凉的视线落在顾尧麒身上,不发一词。
顾尧麒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危险,他连忙站起身来,道:“哎呀,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改日再来。”
语罢,顾尧麒也没有等膳厅众人的反应,飞快地转身离开了。
慕夕芷看着顾尧麒离开的速度,内心感叹,果然还是秦北夜一句话好使。
“来人。”秦北夜道。
门外立刻进来两个小厮:“殿下。”
秦北夜看向许神医:“神医一路辛苦,先去洗漱休息一番吧。”
许神医看看秦北夜,又看看慕夕芷,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从善如流地站起身来,给秦北夜行了一礼,道:“是,老夫先行告退。”
慕夕芷坐在桌边,看着许神医跟着小厮离开。
这才发觉膳厅中只剩他们两人。
被顾尧麒刚才那么一闹,现在气氛莫名安静得有些尴尬。
慕夕芷正想着怎么开口打破尴尬,秦北夜却先一步站起身来,道:“本王先回夜汀洲了,你今日亦受了惊吓,且去休息一会儿吧。”
慕夕芷忙跟着站起身来,应道:“好。”
秦北夜深深看了慕夕芷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慕夕芷看着秦北夜高大的背影,站在原地愣神。
不多时,映月从外面走进来,看见的便是慕夕芷发愣的样子。
她轻声:“小姐,你怎么了?”
慕夕芷回过神来:“没事,胡思乱想来着。”
映月点点头,凑到她身旁:“魅心传话来,说是花少请您出府一叙。”
慕夕芷微愣,问:“什么时候?”
“说是今日晚膳时分,”映月回道:“魅心说,花少听说您遇刺了,担心您有无受伤。”
慕夕芷摇摇头:“你且去回复吧,告诉花少我没事,至于晚上,我可能没法出府了,这两日应该会很忙。”
映月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告诉他们。”
“嗯,去吧。”慕夕芷应道。
待映月离开后,慕夕芷看看自己身上染着灰尘的华服,眉头皱了皱,这衣服她今日还是第一次穿,就被那几个不长眼的刺给弄脏了,还是先去沐浴一番吧。
虽然今日刺显然是冲着秦北夜而来,但是她最近遭遇刺杀事件的次数,也太过于密集了。
……
百草堂后院厢房
花亦邪靠着窗,大大咧咧地坐着,手上还拿着一只精巧的酒杯,豪放不羁地仰头饮着。
沐风从外面进来,将魅心那边传来的话告知花亦邪:“主子,慕小姐那边说,她安然无恙,没有受伤,只是这几日都不得空,改日得空了再来见您。”
花亦邪手指微顿,随即仰头将杯中的酒饮尽:“知道了。”
沐风站在一旁,看着花亦邪闷头饮酒,想了想,问:“主子,您说今日之事,会不会是大皇子做的?”
花亦邪嘴角勾着一抹嘲讽:“呵,就萧天狄那个蠢货,倒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这秦仪国的京城,悄无声息地安插这么多人,这么招摇地去刺杀秦北夜。”
“那……”沐风疑惑。
花亦邪瞥他一眼,语气凉凉道:“这满秦仪国京城,想要夜王死的人,还在少数?”
说白了,秦北夜某些方面,和他还挺有共通之处的。
沐风点点头,似是懂了:“主子说的是太子?”
花亦邪伸手给自己添酒,讥讽道:“也不一定就是秦煜,秦仪国最大的主子也不见得就像表面一般宠爱他这个侄子。”
沐风低头沉思。
“好了,管他们秦仪国内部怎么呢,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花亦邪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是,属下告退。”沐风拱手退出门外。
花亦邪慵懒地斜靠在软榻之上,面上勾着他一贯的那抹邪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而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弥散的,是化不开的阴郁。
今日秦北夜两人遇刺之时,他正好带着沐风路过那地。
他倒是没有看见慕夕芷和秦北夜合力击退刺,却看见了慕夕芷拿着秦北夜的手,关切地看着他手背的模样。
花亦邪喉结轻滚,吞下口中的酒。
怕是慕夕芷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看见秦北夜手背的伤口之时,表情有多么焦急。
可他站在远处高楼之上,却将慕夕芷的表情毫无遗漏地收入眼底。
花亦邪仰着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
右相府
顾尧麒小心地躲开所有眼线,径直来了韩如风的书房。
门口的侍卫恭敬地给他行礼,为他开门。
顾尧麒风风火火地进门去,激动道:“韩如风,我今日知道了一个惊天大消息,你要不要听?绝对震撼!”
韩如风正拿着狼毫细致地描摹一副真迹,被顾尧麒这大嗓门一惊,险些手抖毁了画。
他定定看了看手下的画作,确定没有问题后,这才又下手细细描画,全程头都没有抬,没有看顾尧麒一眼。
他淡淡回顾尧麒的话道:“你整日不都能听到那些所谓惊天的消息吗?你见我哪次惊讶了?”
顾尧麒却直直过来,抢了他手上的笔,表情极为认真:“这次不一样,你先别画了!”
韩如风嘴角牵出一抹假笑,定定看着顾尧麒,趁着顾尧麒汗毛直竖之际,直接伸手将笔夺了回来,随即道:“不感兴趣。”
顾尧麒看韩如风又低头准备作画,直接大声道:“夕芷姐居然看了我哥沐浴!”
他的声音极大,所幸门外侍卫隔得远,倒是没有听见。
闻言,韩如风手指一顿,眼底闪过一抹寞色,随即恢复如常,笔尖落在纸上,语气淡淡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顾尧麒惊讶地看着韩如风,见他反应如此淡然,更是惊了:“这不奇怪?!”
韩如风停笔,看向顾尧麒,脸上还是平素那抹云淡风轻的笑容,反问:“奇怪吗?”
“奇怪啊!”顾尧麒一屁股坐到韩如风桌角上,道:“你想想啊,我哥哎,多讲究的人,平素沐浴,就连寒赤寒索两人都少在一旁伺候,更别说夕芷姐还是个女人,他居然能忍受一个女人盯着他沐浴?”
韩如风将手上的笔放下,拿过一旁的茶杯,用茶盖拨了拨上面的茶叶,道:“可是你忘了,你说的这个女人是他的王妃。”
“我知道啊,”顾尧麒道:“可我以前就觉得我哥只是对夕芷姐有些许不太一样,但是就是难以相信,他们两人的关系居然亲密到了这个程度。”
韩如风低头喝了茶,掩下眼底的情绪,随即放下茶杯,对顾尧麒道:“好了,你惊天的消息再一次没有惊到我,你可以撤了。”
“我……”顾尧麒语塞。
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快要惊讶死了,谁知道韩如风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尧麒不甘心道:“等着,本少爷总有一天会带个让你大吃一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