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煜浓眉怒竖,死死瞪着两个侍卫:“你说什么?”

    侍卫匍匐在地,恨不得将人埋进地面,颤抖着声音道:“属下所言句句属实。”

    秦煜眼底闪着狠光,手指紧紧地扣在一起。

    自从慕夕芷展露医术之后,他就一直觉得慕夕芷和此前的草包模样截然相反。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慕夕芷居然藏得这么深,不但会医术,还会武。

    他倒是一直都小看她了。

    秦煜眼底的狠厉愈发浓烈,这一切变化,似乎都是在她和他退了婚之后,难道她是为了和他退婚才装出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思及此,秦煜心里的嫉恨和怒意更是翻涌,他目光带着杀人的怒意,问:“乌廷人呢?”

    侍卫垂头回道:“回殿下,乌大人自从行动后就不见了踪迹,属下等人找遍了各处,也没有找到他。”

    闻言,秦煜更是震怒,如今看来,这乌廷此前说的秦北夜中毒一事显然是哄骗他的,现下事情败露,乌廷不敢来见他,倒是直接畏罪潜逃了。

    秦煜直接甩手摔了近旁的紫砂茶壶,道:“谁给他的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蒙骗本宫,给本宫继续找,带回来,本宫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是。”侍卫们连忙齐声应道,颤抖着身子,胆寒无比。

    ……

    看伤、喂药,这般一折腾,早已经过了午膳的时间。

    慕夕芷从偏房整理了思绪回来,秦北夜体内的毒便已经清了大半,身体的气力也很快恢复过来。

    待慕夕芷进门之时,便看见秦北夜已经站起身来,正在整理着身上略带褶皱的衣服。

    慕夕芷的视线不自觉地被秦北夜挂在腰间的鹿纹玉佩吸引了注意力。

    她没有想到秦北夜居然一直将她送给他的玉佩戴在身上。

    慕夕芷莫名想到了夏淮裳此前送给秦北夜的那块银杏玉佩,她所问未加思索:“殿下,你怎么不戴夏姑娘送你的那块玉佩。”

    秦北夜抚了抚腰间的玉佩,抬眼看她,反问道:“本王为什么要戴她的玉佩?”

    慕夕芷理所当然的回道:“夏姑娘那块玉佩雕刻的是银杏,她说你最喜欢的是银杏啊。”

    秦北夜手指顿了顿,不答反问:“你希望本王戴她的玉佩?”

    迎上秦北夜毫不掩饰的视线,慕夕芷竟莫名有些慌乱,她回道:“不是,只是我有些好奇罢了。”

    “好奇什么?”秦北夜问。

    慕夕芷回道:“我此前不知道殿下喜欢银杏,但是既然夏姑娘送了一块合乎你心意的玉佩,却又不见殿下佩戴,所以好奇罢了。”

    秦北夜深深望着慕夕芷的眼睛,见她目光清丽,绝无其他的意思。

    他心口泛着一抹气闷,道:“本王喜欢银杏,但不喜欢那块玉佩。”

    “啊?”慕夕芷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秦北夜瞥她一眼,没打算再纠结这个话题,问道:“时间不早了,午膳准备好了吗?”

    候在门口的映月听了,立刻回道:“回殿下,都已经准备好了,请殿下和王妃移步膳厅。”

    “好。”秦北夜应道,迈着长腿就预备出门。

    可慕夕芷依旧站在原地,思索着秦北夜刚才那句话。

    秦北夜回过身来,问:“还不走?”

    慕夕芷回神,应道:“哦,来了来了。”

    秦北夜复又迈步出门,慕夕芷跟在他身后。

    两人前脚后脚进了膳厅,青儿等人已经将午膳都端上了桌。

    他们刚刚落座,门口便传来了顾尧麒一惊一乍的声音:“哥,你没事吧?”

    慕夕芷伸手正欲拿起筷子的动作僵在了原地,看向门口。

    只见顾尧麒风风火火地进来,绕着秦北夜左看右看,见他只是脸色略微憔悴,并无其他异样。

    顾尧麒有些怔愣,他不敢问面无表情的秦北夜,而是看向慕夕芷:“夕芷姐,我刚才听说你们二人出门遇袭了,还听说我哥受伤了,可是他现在好像也没什么事啊。”

    慕夕芷示意顾尧麒看秦北夜的手:“殿下的手被箭镞划破了。”

    闻言,顾尧麒在两人之间的位置上坐下,看向秦北夜的右手,果见一道鲜红的伤口。

    顾尧麒愤恨道:“这些人还真是下贱,居然暗袭。”

    “哦,对了,”顾尧麒思及一事,问道:“听说那箭镞上还有毒,那我哥……”

    秦北夜淡淡道:“毒已经解了,你可以走了。”

    “我……”顾尧麒语塞。

    他哥还真是无情,他这凳子都还没有坐热呢,就赶人走了。

    慕夕芷看顾尧麒无语凝噎的表情,不免失笑,她伸手拿过汤勺,拿碗盛汤。

    桌上的佳肴冒着热气,勾引着顾尧麒的味蕾,他厚着脸皮,对身后的青儿抛了个媚眼,道:“青儿姑娘,好心帮我加副碗筷呗。”

    青儿对夜王的这个弟弟的举动一贯有些不忍直视,她看向慕夕芷。

    见状,顾尧麒借机卖惨,表情极度可怜兮兮,对慕夕芷道:“夕芷姐,我刚才还在用午膳呢,一听说我哥受伤了,连饭都没有吃完,就过来了,你忍心看我饿着吗?”

    慕夕芷无奈勾唇,这顾尧麒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明明一件小事,他倒是能把自己说得多可怜似的,她笑着对青儿道:“给他一副吧。”

    秦北夜视线望向慕夕芷,眼底意味不明。

    顾尧麒好死不死地添油加醋,他伸手抢了慕夕芷手上盛好的汤,仰头就喝了一口,嘚瑟地对秦北夜道:“哥,这里是夕芷姐的隐月洲,她都同意我留下了,你就别赶我走了。”

    秦北夜轻飘飘地盯着顾尧麒托着碗的手,薄唇微抿。

    迎上秦北夜的视线,顾尧麒迟钝地察觉到了危险,他手指僵硬了片刻,不敢再说话,安静地低头喝汤。

    慕夕芷将顾尧麒的反应收入眼底,嘴角微微勾起,顾尧麒一贯都是一边嘚瑟一边怂。

    她伸手接过青儿递上来的碗,再盛了一碗汤,站起身来,递给秦北夜:“殿下伤了右手,小心些。”

    闻言,秦北夜身上冷意消散些许,他看向慕夕芷,左手接过汤碗。

    顾尧麒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坐在这里有点不太合适,他连忙将碗放下,站起身来,轻推着慕夕芷的肩膀:“夕芷姐,来来来,我们换个位置。”

    慕夕芷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僵,站在原地没动。

    顾尧麒也不敢用力推慕夕芷,双手搭在慕夕芷的肩膀上,口齿不太伶俐地示意慕夕芷坐过去:“我……我想坐在你的位置上,你……你面前的菜看上去更……更好吃。”

    慕夕芷:“……”

    有差别吗?

    两人动作僵持在原地。

    秦北夜抬起眼皮,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顾尧麒扶着慕夕芷肩膀的那双手上,薄唇紧抿。

    又被这视线直视,顾尧麒只感觉自己脊背发凉,他慌忙收了手,站到慕夕芷另一侧,没敢再推她,只是求道:“姐,你就跟我换吧。”

    慕夕芷一脸怔愣地跟顾尧麒换了位置,在秦北夜身侧落座。

    顾尧麒这才赶紧坐下,低着头,做鸵鸟状。

    慕夕芷看了看桌面上的菜,仍旧疑惑道:“这四方的桌子,你面前的菜,也不难夹吧。”

    顾尧麒偷偷看一眼秦北夜,连忙解释道:“哪里哪里,我娘说了,吃饭动作不能太大,只能夹自己眼前的菜,远处的再喜欢,也不能越过桌面去夹别人眼前的菜。”

    慕夕芷狐疑地看他一眼,以前怎么没见他有这毛病?

    他这是当她忘了吗?

    难道之前和他们一起吃饭时,一只脚踏在凳子上吃鸡腿的人,不是他顾尧麒?

    慕夕芷懒得拆穿他,道:“若你夹不到,让侍女帮你布菜吧。”

    “嗯嗯嗯嗯,”顾尧麒疯狂点头,道:“姐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会吃。”

    他下巴抬抬,示意秦北夜的方向:“我哥受伤了,你还是照顾他吧。”

    闻言,慕夕芷扭头看向左手端碗喝汤的秦北夜,不知道该怎么照顾。

    刚才喂药好说,现在她总不适合动手给他喂饭菜吧,这动作也太亲密了,以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这不太合适吧。

    秦北夜似是看穿她所想,仰头将碗中的汤喝尽,便用左手执起了筷子,伸手稳稳地夹了一片芦笋,放在口中轻嚼。

    这动作没有半分僵硬,虽比不得右手的顺畅,但也不碍于用膳。

    顾尧麒动作一僵,心底气闷于秦北夜的举动,他都这般努力地创造机会了,谁知道他哥居然不好好珍惜这么好的机会。

    而这一动作却让慕夕芷不再纠结,她拿过桌上的公筷,伸手给秦北夜布菜:“殿下手不方便,我给你夹菜。”

    “好。”秦北夜淡淡应道。

    顾尧麒看着两人的举动,心下暗暗点头,他们两人这样倒也还不错。

    他埋头苦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留在刺杀现场的寒赤寒索查探了刺周身,安排好了后续的事情,这才回了府中来。

    听了手下人的话,他们直奔隐月洲而来,进了膳厅,倒是没有想到顾尧麒也在这里,齐身行礼道:“属下见过殿下、王妃,顾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