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夕芷愣了:“你背我?”
“对啊,”花亦邪扭过头来看她:“你脚崴了,又非要现在就回去,那我背你去,你就不用走路了,也就不会加重伤情了。”
慕夕芷盯着他流光溢彩的眸子,知道他言之有理,但……
“好了,别想了,走吧。”花亦邪不由分说地拉过慕夕芷的手臂,将她往背上一带,稳稳站起。
突然腾空,慕夕芷的手指下意识地攀住他的肩膀。
花亦邪嘴角微勾,迈步而前:“走啦。”
行过两步,慕夕芷也不再纠结,手指扶着花亦邪的肩膀:“多……”
“打住!”花亦邪打断她的话,侧过头看她,勾着笑道:“我们都这么熟了,那个字可太生分了。”
慕夕芷一笑,便也不再说那字,只是道:“好,改日请你喝酒。”
花亦邪不能更满意:“嗯,还是喝酒比较实际些。”
慕夕芷轻笑,没有再接话。
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没有那么多的男女大妨,既清楚自己的脚的情况,有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轻雾萦绕的丛林之中,男子身着红色金丝纹饰的广袖长袍,晚风猎猎,拂起他宽大的衣袍,袍角与林间轻雾相互撩拨着,却半分不及他那绝美笑意所写的半分魅惑。
他小心翼翼地背着身上的素衣女子,漂亮的狐狸眼中,蕴着深切的笑意,毫不掩饰地。
驿馆
秦北夜这两日比慕夕芷休息的时间更少,除了和她一起去下面县镇查看情况,他还要坐镇衙门,查清陈文参等人在背后做的手脚。
他这两日带人细细排查了南州府的情况,雷厉风行,已经将事情都几乎处理完了。
南州州府藏污纳垢,将上面拨下来的赈灾款项几乎吞了大半,还有以往克扣的赋税粮食,堆满了州府的仓库。
除了南州城内,周边的百姓都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活活饿死的大有人在,流民甚广。
而南州上下官员沆瀣一气,都是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将这些事情压着。
南州是整个秦仪国距离京城最远的城市,官员齐心压下,政帝根本无从得知。
若不是这次疫症,若不是秦北夜亲自来查,百姓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寒赤寒索领命将那府库中的东西登记造册,明日天亮后便开仓放粮,救济灾民。
南州的情况传回京城,震惊朝野上下,政帝震怒,传回旨意,待疫症平息下来,将陈、高两人凌迟处死,其余涉案官员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秦北夜自州府过来,身上玄色劲装略微带了些褶皱,眉眼之间写着疲惫。
他下了马,直驱驿馆后院,这里专供他和慕夕芷两人休息,除了手下侍卫,旁人进不来。
秦北夜高大的身影拐过回廊过来,守在门口的侍卫齐齐躬身行礼:“殿下。”
秦北夜视线落在院子西侧的房间,只见窗棂之间只有墨色流转,毫无光亮,他声线清冷:“王妃睡下了?”
侍卫恭敬回道:“回殿下,王妃还未回来。”
秦北夜眼眸微动:“随行的侍卫呢?”
“也还未回来。”侍卫回道。
秦北夜仰头看向微微透亮的天空:“知道了,下去吧。”
“是。”侍卫退后几步,转身离开。
秦北夜右手背在身后,定定地站了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了院中。
……
红衣微掀,花亦邪背着慕夕芷稳稳落在南州城里。
寅时过半,早市还未开,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黎明的冷风卷着落叶发出轻微的动静。
拐过几条街,慕夕芷拍了拍花亦邪的肩膀,指着前面一处,道:“到前面那拐角处把我放下吧,我自己回去。”
花亦邪看了看,嘴角一勾:“也没有几步了,我送你到门口。”
“不用,”慕夕芷拒绝:“我自己走一段,门口侍卫看见了自然会过来接的。”
她虽然不似这个朝代的人,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但是她眼下的身份毕竟是夜王妃,如果被别人看见她凌晨被一个陌生男人背着回驿馆,传出去就不妙了。
“真是用完就扔,”花亦邪撇了撇嘴,语气染着几分委屈:“我这么辛苦背你回来,连口水都不请喝?”
慕夕芷毫不留情地在他肩膀上一拍:“不是说了回京请你喝酒?得寸进尺了还?”
“没有没有,只是玩笑话,别当真嘛,我的肩膀都快要被你打麻了。”花亦邪扭过头看着慕夕芷,没脸没皮地笑着“讨饶”。
这么久不见,果然花亦邪还是这幅不正经的样子。
慕夕芷无语,她移开视线,抬起头。
却见在相隔他们几步远之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颀长身影,一双深邃的眸子正紧紧地盯着她。
慕夕芷一愣。
见状,花亦邪亦转过头,看向慕夕芷看去的方向。
秦北夜薄唇紧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那双冷眸之中,蕴藏着谁也看不见的暗色。
花亦邪嘴角微勾,笑意邪肆狷狂,视线直直迎上秦北夜的目光,毫无怯意。
慕夕芷回过神来,连连拍着花亦邪的肩膀:“快放我下来。”
“好,”花亦邪柔声道,半蹲下身体,以方便她下来,一边提醒道:“小心……”
“嗯……”花亦邪话还没有说完,慕夕芷便闷哼一声。
她一时竟忘了自己的右脚崴了,习惯性的右脚使力,随即痛感袭来,忍不住闷哼一声,身影虚晃。
花亦邪忙回过身,伸手将她稳稳扶住。
可下一秒,他手掌一空,那纤细的手臂已经脱开了他的手。
慕夕芷被扯入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怀抱,腰间被一双大掌紧紧环着。
鼻尖顿时交织着清冽的竹香与药香。
她抬头看去,直直迎上秦北夜深邃的眼睛。
慕夕芷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打了个招呼:“殿……殿下。”
花亦邪收了手,绝美的脸勾了轻巧一笑,淡然自若地拱手道:“小民见过夜王殿下。”
秦北夜却未看他,视线落在慕夕芷脚上,语气听不出情绪:“你脚怎么了?”
慕夕芷应道:“没事,就是崴了一下。”
花亦邪笑容未改,自行起身站好,脸上挂着的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笑意。
一点不在乎秦北夜的无视。
他笑着对慕夕芷道:“小夕儿,既然你有人接了,那我就先走了,回京之后的别忘还欠我一顿酒。”
秦北夜冷眸瞥他,周身散发着可怕的气场。
慕夕芷莫名的感觉气氛有些不太对,她忙点点头,道:“我记得,你先走吧。”
“好,我走了。”花亦邪轻笑一声,挥了挥手,视线状似无意地在秦北夜身上停留片刻。
随即身形几晃,人已消失在原地。
秦北夜低头看向慕夕芷,见她目光追随着花亦邪离开的方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悦,声音冷得可怕:“他是谁?”
慕夕芷清晰地察觉到了秦北夜语气异样,她连忙从秦北夜怀中退出来,径自站稳,回道:“他是花亦邪,我的一个朋友,我回来的路上刚好碰见他了。”
秦北夜视线紧锁在她的眉眼间,他没有忘记,刚才这个男人就是之前他在茗香寻楼上见到的那个男人,元宵节和慕夕芷一起逛花灯的人。
见秦北夜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慕夕芷想了想,又道:“刚才我从城外回来,刚好碰到了几个杀手,所幸花亦邪刚好出现,救了我,但是我一不小心把脚崴了,他就背我回来了。”
闻言,秦北夜眉头紧皱,伸手拉住慕夕芷的手臂,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见秦北夜的动作,慕夕芷心下忍不住闪过一抹暖流,她对他道:“我没有受伤,花亦邪出现的及时,替我杀了最后两个人。”
秦北夜语气略带冷意:“他倒是出现得及时。”
慕夕芷微怔,花亦邪花阁之主的身份是保密的,似乎不是很适合告诉秦北夜,但是要是说是巧合,也太巧了吧。
正想着,她余光突然瞄到不远处的药房招牌,灵光乍现,正好她不知道怎么和秦北夜解释她手上的百草堂令牌从何而来,而花亦邪百草堂主子这个身份倒是见得了光。
思及此,慕夕芷回道:“殿下,花亦邪是百草堂的少主,最近恰好在南方活动,我前两日找了百草堂帮忙,他听说了,就过来南州找我了,恰好就在林子里面碰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