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夕芷被秦北夜突如其来的问句惊得愣了好几息,她的思绪仿若暴风过境一般变换着。
虽然她确实喜欢一品斋的东西,但是今日他们两人已经够招摇了,若再盯着众人的视线去吃饭,怕是又有一堆人要在背后骂她给秦北夜灌迷魂汤了。
还有,这是要是让韩如风知道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生秦北夜的气,她可真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最重要的是,她和秦北夜一起吃饭的时候,多少有些尴尬,不关其他,实在是秦北夜气场太过强大,又不爱说话。
她笑着道:“殿下,我出门前和映月说了我会尽快回去,她们定然给我准备了晚膳,若我突然去外面吃,食物就浪费了。”
秦北夜看着她,路旁暖黄的灯笼将他的五官照得极为深邃,只见他薄唇微掀,冷声道:“好。”
说完,他未再看慕夕芷,视线看向前方,驾马继续走着。
慕夕芷轻扯缰绳,退回他身后半步,照着之前的样子走着。
秦北夜弧度优美的薄唇紧抿在一起,生人勿近的气场更是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慕夕芷跟在他身后,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保持着淡然的神色,忽视周边向她投来的那许多视线。
两人竟都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茗香寻四楼,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那眼睛的主人面色狰狞,手中的杯子几乎要捏碎。
回到王府,门口的侍卫立刻下了阶梯,上前拉住马。
秦北夜动作快些,先下了马,扭头看慕夕芷利落地翻身下马。
见她安全落地,秦北夜收回视线,朝府内走去。
慕夕芷摸了摸自己的马,把马交给了侍卫,快步跟上秦北夜的步子。
她小跑至秦北夜的身侧:“殿下,你的马多吗?”
秦北夜冷声应:“嗯。”
慕夕芷默默地感觉到秦北夜好像心情又不好了,她斟酌着,今日到底要不到提起。
秦北夜没有等到她的下文,瞥她一眼,又道:“何事?”
既然秦北夜发问了,慕夕芷便也顺着话笑道:“今日这匹马我很喜欢,不知殿下可否将这匹马卖给我?”
秦北夜脚步一顿,慕夕芷愣了愣,也跟着停下。
秦北夜深邃的眼睛直视她的眼底,微微弯下腰,凑近慕夕芷的脸,他的声线仿若淬了冰:“卖给你?”
“嗯……”慕夕芷敏锐地感觉到此刻的秦北夜似是有些危险,她默默后退,有些结巴道:“这是殿下的马……我总不好白拿吧……”
秦北夜紧紧盯着她,似是要将她的脸看出个洞来,慕夕芷身形一动,在距离秦北夜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斟酌着开口:“既然殿下不舍得,我就……”
秦北夜保持着半弯腰的姿势,却突然冷冷开口打断了慕夕芷的话:“你是本王的王妃。”
“嗯……啊?”慕夕芷愣了,秦北夜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是夜王妃,所以呢?
秦北夜站直身子,视线始终没有从她的脸上挪开,声线比刚才更冷,似乎在警告她:“夜王府的东西,夜王妃自然可以随意支配,不要再跟本王买卖!”
说完,秦北夜深深看她一眼,随即利落地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了。
慕夕芷站在原地,看着秦北夜离开的方向,脸上写着疑惑。
所以秦北夜的意思是,那匹马给她了?
……
按照慕夕芷的画像,第三日的凌晨,寒赤寒索就带着人,在京南郊的一个小村子里,将在此等候消息的李三抓了回去。
第三日的早朝时分,秦北夜在朝堂上,将这件事情上报给了政帝。
政帝闻言勃然大怒,当即同意了秦北夜的奏请,把李三押入暗狱审问,并让秦北夜作为主审官,让他务必审出幕后指使之人。
同时,还嘉奖了秦北夜的眼光锐利,处事不惊,能够这么快就派人将行凶之人抓获归案。
太子也当朝表达了向秦北夜学习之心,满朝的文武百官更是连连赞叹之声。
只是,在所有人夸赞之中,秦北夜依旧面不改色,在散朝之后,直接带着手下,去了暗狱。
暗狱
这是秦仪国最为黑暗的牢房,并不属于机构所管,直接隶属于皇室,由皇帝调配。
而能够被送到这里来的人,多半是两种,一是别国派来的细作,二是从其他层面严重危害到了秦仪国统治的人。
此前的琼州太守和通判罪行昭昭,都还没有被送到这里来。
暗狱里,除了看守者,此刻已经没有几个活人,只要进了这里,就不要想活着出去,这里有秦仪国最可怕的刑罚。
秦北夜一袭黑色金线刺绣的朝服,迈着沉稳而缓健的步子,踏入了暗狱。
闪动的烛光落在他冰冷肃杀的脸上,让人感觉到仿若死神降临。
哪怕是暗狱中见过无数死亡和各种残忍刑具的狱卒,也被秦北夜的气场吓得将头低的不能再低。
几个狱卒在前面领路,恭恭敬敬地将秦北夜带入了关押李三的地方。
此处极为黑暗,只有墙面上的油灯,正散发着的绿莹莹的光,将这地方衬得仿若地府。
寒索一直在这里审问李三,见到秦北夜带着寒赤进来,连忙行礼:“殿下。”
秦北夜扫一眼被绑在架子上垂着头的男人,冷声道:“还是不肯说?”
“是。”寒索有些懊恼,政帝下令后,没等秦北夜下朝,他已经提前带着李三来到了这里。
可用了好几种极刑了,这李三的嘴还是极硬,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秦北夜走到那李三身前,寒索立刻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看着秦北夜。
李三浑身是汗,抬头迎上了秦北夜面无表情的脸,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害怕,随即别开自己的视线,不敢再看秦北夜。
秦北夜看着眼前这张脸,果然和慕夕芷所画的分毫不差。
他嘴角勾着一抹冷意,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过一旁锋利的卷刀,在手上把玩着:“你倒是胆子大,既然已经逃了,却不知道赶紧逃远一些?”
闻言,李三的手指微微一动。
秦北夜把手上的卷刀在李三眼前晃过,声线依旧清冷,仿若只是在和他谈论今日的天气:“这卷刀,可不是简单的刀,或许你要试试?”
李三眼底闪过一抹害怕,紧闭着嘴,没有说话,脸侧向一边,不看秦北夜。
秦北夜冷笑一声,手指一抬,毫不留情地将那卷刀轻轻扎进了李三面对的这边手臂。
此刻,李三所感受到的,不过就是极其轻微的刺痛罢了。
秦北夜面不改色,手指慢慢地转动着,将那螺旋状的卷刀一点一点地钻进李三的手臂中。
仿若绞肉机一般,原本好好生长在李三手臂上的皮肉,一点点被分离开来,移位、复位再移位。
剧痛逐渐袭来,李三却依旧紧闭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而他的身体却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想要别开脸,寒索却牢牢地控制着他的头,让他只能清醒地看着秦北夜对自己的手臂行刑。
终于,那卷刀旋转到了尽头。
李三在恍惚之间以为要解脱了,却见秦北夜手指微扣,按了那卷刀之上的一个小按钮。
“啊!”李三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
那按钮竟将那原本已经旋转进他手臂的卷刀刀刃全部翻转过来,让他的手臂的筋肉彻底从手臂上分离。
甚至还发出了摩擦骨头的令人感到头皮发麻的声音。
秦北夜收回手,指节分明的手指依旧干净如初,连半分血迹都没有沾染上。
他俊朗无匹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目光清冷无比,不似在用刑,倒像在房中作画。
而李三只感觉到痛不欲生,不断冒出的汗将他浇了个通透。
秦北夜从一旁的寒赤手上接过一个新的卷刀,手指在刀刃上轻轻抚过,垂眸淡淡道:“还是不说吗?”
李三眼中闪过一抹挣扎,最后还是紧闭了嘴,没有说话。
秦北夜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将卷刀递给寒赤。
寒赤立刻心领神会,道:“来人,把炖好的参汤端上来。”
“是。”一旁的狱卒匆匆应了,把一直温在一旁的参汤端上来。
寒索掐着李三的下巴,狱卒毫不气地将那碗参汤一点不落地给李三灌了下去。
李三原本已经恍惚的意识,突然清醒无比。
手臂的剧痛也更加清晰。
秦北夜看他的表现,便知道慕夕芷给的药起了效,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冷得仿若地狱使者:“清醒过来了,那继续回答本王的话。”
李三看向秦北夜,眼底的害怕已经要遮盖不住了
秦北夜却依旧面无表情,他自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打开上面的瓶塞,随即将里面的粉末倒在了寒赤手上的卷刀上。
他动作优雅高贵,仿若只是在房中浇灌自己心爱的花草。
而这动作落在李三的眼里,他只觉得看见了招魂的鬼差正带着锁链前来勾魂。
秦北夜倒出的粉末不知道是什么,只是碰到了铁质的刀刃,就立刻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而那刀刃,似是愈发光亮了。
李三看着越来越靠近的光亮,掩在凌乱头发中的脖子,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秦北夜将手上的瓶子盖好,一甩衣袖,在寒索给他准备好的椅子上坐下,冰冷的眼睛直直盯着李三,面无表情,仿佛在看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