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雨柔是太子妃，和慕夕芷算是同辈，便没有行礼，只是笑着道：“长姐原来在此处，让妹妹好找啊。”
慕夕芷面不改色，挂着一抹浅笑，道：“嗯，我就是随便逛逛。”
这边的动静早已经让水榭众人听到了，她们此刻已经过来，齐齐地欠身行礼：“臣女见过皇后娘娘、太子妃、夜王妃。”
皇后虚扶一把：“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几人低着头谢恩起身。
钱姿站定，脸色又些苍白，眼神还怯怯地看了一眼慕夕芷，不知道夜王妃刚才是路过还是？
她们刚才的话不知道有没有被她听去。
皇后却没有发现钱姿这边的动作，她看向她们过来的水榭，拉着慕雨柔的手，问道：“太子妃，听太子说，你可是将这园子细心整理了一番，本宫今日看这水榭的字似是变了，可是你写的？”
慕雨柔低下头，略带羞怯而又温柔地回道：“回母后，儿臣拙字，献丑了。”
皇后笑着道：“哪里，太子妃的字柔美娟秀，和这水榭颇为相合。”
她说这话时，还看一眼慕夕芷，就算她会跳舞有怎样，还不是什么都比不上她的儿媳妇？
随行的夫人们都是人精，也忙应和皇后的话。
小姐们虽然没有说话，视线却在慕夕芷和慕雨柔之间来回打量，心下把她们两人作着比较。
慕夕芷站在一旁，略微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模样。
“雨柔谢母后夸奖，谢各位夫人夸奖。”慕雨柔微微红着脸，欠身行礼。
她看了看那水榭，道：“母后，我们逛了许久，不如在此处略微歇脚，吃些点心茶水？”
皇后对慕雨柔落落大方的仪态更是满意，道：“也好，走了许久，本宫也累了，就在此处休息一会儿吧。”
慕雨柔笑道：“是，母后这边请。”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慕夕芷也不可能甩头就走，只能跟着众人一同进入水榭。
随行的宫女内侍早就已经把水榭摆设好了，上首是皇后的尊位，左右两边依次排开位置。
慕夕芷虽然年轻，但毕竟是夜王妃，位置自然安排在皇后右起下首的第一个位置，她在宫女的引导下落座。
慕雨柔则是温柔细致地扶着皇后在上首的位置上坐下，让皇后极为满意。
皇后瞥一眼慕夕芷，伸手拉住正准备退下的慕雨柔，对身旁的贴身嬷嬷张嬷嬷道：“把太子妃的靠椅挪过来，就坐在本宫身边。”
“是，娘娘。”张嬷嬷笑着应了，丢了一个眼神给后面的宫女。
慕雨柔心下喜不自胜，面上却作出慌乱的模样，道：“母后，这不合规矩……”
皇后拍拍她的手：“今日只是小宴，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你坐在母后身边，陪母后说说话。”
慕雨柔这才“从命”：“是，儿臣都听母后的。”
“嗯，乖。”皇后笑着道，眼中都是对慕雨柔的宠爱。
下首的那几个小姐见了，都十分嫉妒，却不能表露出来。
夫人们也在心里有了计较，这慕雨柔不仅是太子心仪之人，更是得皇后宠爱，以后若要讨好皇后和太子，看来可以从慕雨柔下手。
只有慕夕芷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着头喝茶，仿佛周边的事情都和她无关。
皇后余光瞥见慕夕芷的动作，心下更是不悦。
她的眼睛转了转，就着慕雨柔的服侍，喝了一杯茶，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夜王妃。”
“是。”慕夕芷放下杯子，姿态恭敬得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慕雨柔看着慕夕芷的动作，眼底闪过一抹狠辣，这慕夕芷和原来实在相差太多了，她是时候要找个机会把甄玉琴提过的那个巫师请来了。
皇后看着慕夕芷这副样子，心底反而更是不悦，她巴不得慕夕芷做出些失格的动作来。
只是她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只是笑着道：“夜王妃不必多礼，这里不过就我们这些女人家，你大可轻松些。”
慕夕芷本来也不想做这些繁琐的礼仪，从善如流道：“是，谢皇后娘娘。”
皇后又道：“本宫听说夜王近日就要抵京了，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能到呢？”
慕夕芷一愣，问她？
这事她怎么知道？
这事情不应该宫里比她知道的快吗？
慕夕芷如实回道：“回皇后娘娘，臣妾不知。”
“啊？”皇后故作吃惊，道：“本宫以为夜王给你写了信，告知你什么时候回来呢，原来……”
皇后没有说完，但是言语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不过就是在嘲讽慕夕芷不得宠罢了。
果然，她这话一出，水榭中的众人都看向慕夕芷，大多都是幸灾乐祸的。
尤其是那几个未出阁的小姐，更是掩不住脸上的喜悦，就猜到了传闻是假的，慕夕芷怎么可能入得了夜王殿下的受宠，就凭她那个姿色。
慕夕芷眼底闪过一抹精芒，皇后还真是想着法子的找她的不痛快。
她刻意做出些许委屈的样子，道：“夜王殿下事务繁忙，臣妾又怎好叨扰殿下，惹殿下不快呢？”
言下之意便是她和秦北夜其实关系并不是很好。
“怎会？”皇后更是一脸惊讶，道：“本宫听说夜王殿下很是宠爱夜王妃啊。”
说着，皇后看向下首的几个贵夫人，道：“难道本宫听见的是误传？”
一个身材纤瘦，年纪约莫五十岁的夫人回道：“臣妇也曾听坊间传闻，说夜王妃与夜王殿下感情甚好，夜王殿下对夜王妃有求必应，夜王妃前段时间还找夜王殿下要了两个贴身小厮。”
此话一出，下首众人看向慕夕芷的眼光有些变了。
来的正好，慕夕芷眼底闪过一抹精芒，她本来还想就此翻篇，是皇后非要撞到枪口上来的。
她面上却做出一副十分焦急，生怕他们误会的模样，连连摆手，道：“皇后娘娘，几位夫人，你们都误会了，那两个小厮因为是皇上赏赐下来的，王爷要巡视江南，臣妾生怕怠慢了两个小厮，这才将两个小厮带在我的身边，还特意带他们到太子殿下的婚宴上随侍，但是臣妾没有想到他们居然大着胆子做出那种事……”
慕夕芷猛地捂住嘴，像是她刚才说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夜王府的两个小厮，太子婚宴，大胆做出的事情……
水榭之中刹那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众人表情僵硬在脸上。
所以那日之事，其实是皇上的手下干出来的，而不是夜王府的小厮。
“放肆！”皇后猛然反应过来，喝道。
慕夕芷原本就是跪坐在垫子上，此刻直接拜倒在地，像是极为害怕的样子：“皇后娘娘恕罪！”
慕雨柔震惊之余，拉了拉皇后的衣袖：“母后……”
慕雨柔的声音让皇后回过神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激动更是容易让人误会。
慌乱之中，皇后下意识地看着慕雨柔，想要挽救一二。
慕雨柔扶着皇后的手，微微点点头，表示安抚。
皇后缓过神来，语气高高在上：“夜王妃刚才说了什么？”
慕夕芷眼底闪过一抹精芒，跪在地上，道：“臣妾适才一时意乱，不小心胡言乱语了，都是些疯话，还请皇后娘娘和诸位不要当真，都是臣妾胡说的。”
“好，”皇后睨了一眼慕夕芷，站起身来，扫了一眼水榭中的其他人，道：“大家都听见了吧，夜王妃适才胡言乱语，若今日之事有人在外面胡说，传到本宫的耳中，本宫定然不会轻易放过。”
下首众人连忙跪倒在地，齐齐道：“是。”
皇后看着下面跪成一片的人，冷哼一声，看向慕夕芷道：“夜王妃被今日日头晒昏了头，竟致胡言乱语，此处凉爽，就在这里多待半个时辰吧。”
慕夕芷面色“惨白”，道：“谢皇后娘娘。”
“走。”皇后长袖一挥，带着慕雨柔和其他人离开了水榭。
待脚步声散尽，偌大的水榭中只剩下跪趴在地上的慕夕芷，和她身后同样跪着的映月。
慕夕芷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哪里有半分的害怕，她直起身子，缓缓在软垫上跪坐好。
映月跟着起身，不解地问道：“小姐，你为什么要说你和殿下之间关系不好啊？”
但凡京中士族权贵家中的女主人，都在外面营造一种自己很受宠的假象，小姐之前明明也是这样做的，为什么突然又如此？
映月实在是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