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候在一旁的李大夫走出来,对慕书远拱手道:“慕大人,小人刚才查看过,确实如此,甚至小产后的养气药,也被人偷换过。”
锦书继续道:“一直给我们小娘熬药的侍女,正是大夫人安排的,是刘嬷嬷特地送过来的人,我们小娘一直对大夫人十分尊敬,自然十分相信这个侍女,可正是这个侍女,害死了我们小娘的第一个孩子啊。”
“你个贱婢胡说什么?”王氏爬起来,就想要过来给那侍女一个巴掌,却被慕书远一脚踹开:“给我把她押住了,嘴捂上!”
“是!”侍卫忙上前押着王氏,王氏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对待,不停地挣扎着,一双眼睛就差要把面前的人射穿。
在她挣扎的同时,一旁侍卫把一个侍女丢在地上,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水打湿了,奄奄一息。
“啊!”在场的侍女都吓了一跳。
慕书远搂着孙小倩退后了两步:“这是怎么回事?”
孙小倩柔柔地开口,声音中带着哭腔,一脸梨花带雨道:“老爷,我不过是把这个侍女拉过来想要审问,结果她说自己是大夫人派来的,说我一个妾室也没比她高贵多少,锦书气不过,就让侍卫把她拉下用刑逼问,没想到侍卫下手没有轻重,竟把这婢女打成这样,都是是倩儿的错。”
“无事,”慕书远心疼的抱着孙小倩安抚,看向锦书:“审出了什么结果?”
锦书推了一把一旁已经半死不活的侍女:“老爷问话,你自己说!”
那侍女勉强开口,喘着粗气:“老爷……是……是大夫人指使奴婢做的……她……她恨孙小娘夺了您的宠爱……更看不得她生下孩子……就给了奴婢一大笔银子……奴……奴婢见钱眼开……饶了奴婢吧……再也不敢了……”
“唔唔唔……”王氏眼睛瞪得极大,想要申辩,但是被旁边的侍卫牢牢压住,把她的嘴捂得更加严实了。
锦书从怀中拿出一大袋银子细软,放在地上,打开:“这是从那侍女房中搜出来的银子,其中有一只手镯极为华贵,绝对不是府内其他小娘可能有的,只有大夫人才可能赏赐。”
铁证如山,人证物证俱在。
慕书远看着递到手边的银子,和大夫手上的药,还有怀中娇人的低声抽噎,脸色已是铁青:“来人!把刘嬷嬷拉下去好好审问!要是不招,就给我严刑拷打,直到说出来为止。把王氏给我关在房中,没有本相的命令,不许放出来!谁都不许去看她!”
刘嬷嬷腿脚一软,跌倒在地,脸色惨白。
王氏身子瘫软,脸上完全失了血色,所幸侍卫拉着她,不然此刻已是坐倒在地了。
“父亲!”慕雨欣开口想要劝说。
“闭嘴!”慕书远可怕的眼神扫向她:“谁再求情就给我一起关起来!”
孙小倩是他最宠爱的小妾,这孩子是他期盼了很久的孩子,甚至很有可能是男孩,倘若刚才王氏对慕夕芷和慕之恒的所作所为让他无动于衷,而此刻孙小倩的事情,让他彻底暴怒。
慕雨柔和慕雨欣都不敢再讲话,眼睁睁看着王氏和刘嬷嬷被拖下去。
“把二小姐和三小姐给我送回房里,近日不许她们出府!”慕书远再次开口道。
“是。”一旁的侍卫立刻道。
“雨柔告退,请爹爹消气,不要气坏了身体。”慕雨柔没有再求情,对着慕书远盈盈一拜,朝着王氏被押走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拉着慕雨欣快步离开。
慕雨柔这般识大体,倒是勉强让慕书远心里舒坦了不少,他没有多看一眼旁边的大女儿慕夕芷,搂着孙小倩温柔道:“倩儿,本相送你回房。”
闹剧结束,侍女、小厮、侍卫们也跟着各自主子,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就连乌氏的尸体也被抬走了。偌大的院子只留下了慕夕芷和映月两人,和剩在桌面上的残羹冷炙。
慕夕芷抬头看着那五颜六色的灯笼,它们还在尽职尽责地闪着光,照亮这一方天地,给毫无温度的冬风添了些许温度。
“小姐,果然不出你所料,这孙氏真是个厉害角色。”映月小声地对慕夕芷感叹道。
慕夕芷嘴角微勾:“她还算沉得住气。”
不错,慕夕芷自从知道了孙小倩小产的事情后,便去暗中查探过,果然让她找到了证据,随后她便以匿名信的方式告诉了孙小倩这个事情,并让她找准这个时机。
孙小倩可不像她表面上那样单纯无辜,有这样一个扳倒王氏的绝佳机会,她又怎么会错过?
映月撇撇嘴:“嗯!王氏这是自作自受!”
慕夕芷把手上的镯子收起来:“回去吧。”
……
京城东侧·右相府
韩如风端坐在书桌后,不请自来的顾尧麒靠在一旁的椅子上,把玩着手上的玉佩,感叹道:“这慕丞相府还真是腌臜啊,今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虽然好戏开场前他随着其他宾出去了,但是后来悄然折返,躲在院角的墙头上津津有味地看完了全过程,就差一碟瓜子了。
顾尧麒一脸兴味:“我说,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这慕书远道貌岸然惯了,没想到他家里的这些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韩如风视线放在手中的折扇上,眼神有些放空。
顾尧麒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凑到韩如风面前,笑着道:“就连那个传闻中草包无盐的慕大小姐,我看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哎。”
韩如风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仿佛房间只有他一个人。
“哎哎哎,”顾尧麒终于忍不住了,手指在桌面上敲:“我在说话呢,你听不见吗?”
这敲桌子的声音终于让韩如风回过神来,他视线扫向一旁的顾尧麒,他笑着道:“顾大公子,你要是这么闲,我可以写一封信给师傅,让他老人家把你接回去再锻炼锻炼。”
“你……”顾尧麒一噎,气得叉腰:“你这破地方,本公子还不稀罕待呢!”
说完,气冲冲的朝着外面走,快走近门口时,却一直没有听见那人叫他,他脚步放缓,却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却见后者已经翻开书认真在看了。
“哼!”顾尧麒一甩袖子,离开了。
本公子走了,你求本公子都不会回来!
叽叽喳喳的顾尧麒离开后,房间里又陷入寂静,韩如风视线放在面前的书上,神思却不知道已经飘到了哪里。
……
左相府·隐月洲
回房的慕夕芷舒服的泡了个澡,驱散了这寒冬的冷气,身上穿着白色里衣,外罩一件月白色的宽大长袍,显得人更加娇小。
她从屏风后走出来,正准备叫人把水抬下去,平静无波的眼神却突然锐利,眨眼之间手上的银针已经朝着一扇窗户飞去。
一道轻佻的声音带着笑意从窗户后响起:“小夕儿,怎么每次见到你,都有生命之危啊。”
话音未落,一道红色的身影已经从窗户处进来,身形翩然落地,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可见来人的内力已经到了何等高深的地步。
慕夕芷看着那大红的身影,语气清淡,不辨喜怒:“我倒是不知道,堂堂花阁阁主,居然也学这偷听墙角的行径。”
明亮的烛光下,花亦邪那张俊美的脸完全显露在慕夕芷眼前,眼角那颗泪痣更是魅惑无比。
他看着慕夕芷那严肃的小脸,笑着抬起手,两指之间夹着一根银针:“你看看你个小姑娘,脾气也太暴躁了些,险些你的救命恩人就要命丧你手了。”
慕夕芷眼神从那银针上扫过,径自在绣凳上坐了,懒得理他。
花亦邪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也在慕夕芷身边的绣凳上坐了,手又搭上自己的前襟,想要脱下披风:“你这房间可真暖和,我……”
动作却停在了慕夕芷那微眯的眼神下。
“好咯,我不脱就是了,”花亦邪收了手,一脸委屈巴巴:“你看看你,我怎么说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都不对我笑一笑,亏我还一到京城就来看你了。”
“我记得你就只是把我从城外送回来,然后送了我一块令牌,为了表示我的感谢,我好像给了你五百两白银。”慕夕芷似笑非笑,这家伙,天天以救命恩人自居。
花亦邪粲然一笑:“好啦,不说这些了,我们之前的事哪里这么容易算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