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夫人的这番话不可谓不重,虞之润无奈起身跪地告错,心里却没有多少诚惶诚恐,以前是怕牵连姣姣,如今唯一惦着他的人都不在府中,他还有什么可惶恐的?
看着下面只道有错却死不悔改的虞之润,虞老夫人气的一甩袖袍转身离去。
虞长文见母亲生气也忙跟了过去,剩下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以虞之润在虞家的身份,想要安慰他的自是不少,可想到虞老夫人离去时阴沉的脸色,这些人楞是没敢。
旁人不敢上前虞瑶倒是上前了,毕竟归根究底,今儿个这事还是为她,与虞夫人不同,她虽与虞之润不亲,却也没认为二哥会在此事上不帮自己,再说四王府于她等同于龙潭虎穴,她恨不得能迟一天是一天。
见祖母与父亲走了,二哥还在地中央跪着,她有些不落忍的上前道:“二哥……”
她想说都是因为我让你为难了,结果话还没出口,就听身后传来母亲的斥责:“瑶儿,你祖母为了你气成那副模样,你不赶紧去瞧瞧祖母,在那磨蹭什么呢?”
虞瑶本就不是那能言善辩的,被母亲这一番话说的顿时有些无措。
虞之润看她那不知所措的样,不知自己是该欣慰还是该上火,只能给对方一个无碍的眼神,让她赶紧跟过去。
虞夫人见女儿跟了上来,心中怒火稍减,结果还没等她说虞之润的坏话,便听虞瑶低声嘟囔道:“母亲,每次我有事都是二哥出面替我周旋,上次他去了王府,王爷不也派人送了补品来?二哥不会害我的。”
“你二哥不会害你?”望着思想单纯的女儿,虞夫人恨铁不成钢的道,“对,你二哥不会害你,因为他想害的是你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大哥再有半月就要成亲?你一个出嫁的女儿被夫婿打了回来,至今无人接回,你让你舅父一家怎么想?你让你大哥的脸面往哪搁?二哥二哥叫的亲近,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与你一奶同胞,谁才是从小到大护着你的人?”
一番话说的虞瑶面无血色,她确实没有想过这么多,更不知因为自己会让家人蒙羞,可这明明就不是她的错。
还有大哥,她承认从小到大对方疼她至深,可自从大哥科举失利就像变了一个人般,自己受辱被打,他看在眼里不但没有安慰反而处处尖酸刻薄,她是真的不懂,天下失败的举子千万多,为何只有大哥会变的这么多?他还是那个疼爱自己的大哥吗?
虞瑶自幼受宠,见到的竟是世间美好,从不懂得人心易变的道理,虞夫人懂,她却并未觉得儿子有错,就如今天之事,明明说好了等瑶儿脸上的伤好就找人来接,他偏要一拖再拖,不是从中作梗能是为何?
自觉理直气壮,她到了虞老夫人处又是一番添油加醋,虞老夫人因着心中的不满,也对儿子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为了瑶儿与虞家的名声,定要快速将瑶儿送回四王府。
母亲与妻子都这么说,虞长文也觉得此事不妥,他对四王爷的了解比妻子更深,知道那位不受皇上重视,平日里逍遥的很,想到儿子今晚的一再推脱,他压下心底的不悦,好声对母亲保证道:“娘您放心,明日儿子见到四王爷,亲自与他说。”
在虞长文想来,四王爷既然已经不怪罪了,那接人回去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子不愿说他去说,可等第二天早朝他才知道,北胡太子遇刺身亡,事大了!
虞长文不笨,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他当然知道官场的规则,想到昨晚之润一再说四王爷有要事在身,再想到六公主成亲当晚四王爷还抓住过刺,他顿时被惊起了一身的冷汗,这种要命的时刻若是敢提儿女私事,那不纯属是找抽吗?
他回到家中之时,虞夫人以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四王府派人来接,见到丈夫回来了,忙上前道:“老爷,您可与四王爷说了,四王爷是怎么说的?他何时派人来接瑶儿?”
虞长文本就心烦,听到这些顿时想起,昨日要不是妻子的一再挑拨,说之润坐视不理,自己岂能险些犯下大错?不悦之下他当即袍服一甩,冷声道:“四王爷有要事在身,瑶儿的事不许再提!”
满心期待的虞夫人没想到自己会被丈夫斥责,有心再问,见丈夫那阴沉的脸色她又没敢,只能求助的看向婆婆。
虞老夫人见到儿子的样子心知有异,当即担忧道:“四王爷到底发生了何事?”不是她闲着没事爱打听朝中之事,实在是之堂再有半月就将成亲,瑶儿在家成何体统?
听母亲问了,虞长文一声长叹坐到母亲身边,将今日早朝的事说了一遍。
话音刚落,便听虞夫人急道:“北胡太子遇害关四王爷何事?又不是成亲当日遇害,便是问罪也问不到四王爷的头上。”办场婚宴还要保他终身不成?
虞老夫人本来也在疑惑,可听到儿媳这番话,她却恍然明白了什么,见儿媳仍在追问,她不由皱眉道:“你先去看看瑶儿,告诉她四王爷有要事在身,过两日再来接她,让她不要心急。”
打发了不情不愿的虞夫人,老夫人才回头看下儿子道:“之润怕是早就知晓此事了吧?”
见儿子颔首,她忍不住叹道:“昨日也是为娘心急了,可长文,之润这孩子,与咱们虞府不亲啊。”
想到虞姣出府当日兄妹俩的一举一动,虞老夫人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受,往日里唯唯诺诺的虞姣,当日里却是比虞家的哪个女儿都要大气端庄,看到这样的孙女她本该自豪,可对方那看似恭敬的言语中处处带着疏离,反倒是对之润这个亲兄长感情甚深。
若是以往,一个庶子一个庶女,真不值得她为此劳神,可偏偏这庶子一跃成为当今圣上眼前的红人,这庶女不只貌美的惊人,心思更是隐藏的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