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儿。”
听到祖母的呼唤,正要回房的方旭心中一叹,强打精神回头笑道:“祖母,您叫孙儿有事?”
“来,陪祖母说会儿话。”将孙子招到近前,方老夫人眼底透着淡淡的骄傲之色,“旭儿,你当初说要为玉娇守上一年,如今一年之约早已过去多日,可想过何时去虞家下聘?”
她与虞之润最初的想法一样,都以为孙子眼底的抑郁是因为战场不习惯,想着用喜事冲一冲,或许孙子的精神能好上许多。
“祖母想过了,姣姣那孩子的身份虽然差了些,但气度学问都是好的,只要你喜欢,这个妻子祖母就做主给你娶了。”
听了方老夫人的话语,方旭眼底发酸,若是祖母这话能早说半年、该有多好?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压下心中激荡的情绪,淡笑道:“以前是我不懂事,让祖母也跟着我费心,其实祖母说的对,如今我已是五品官员,娶个庶女为妻,确实有些不妥,我已和之润说过了,此事是我对不起姣姣表妹,今后定会找机会补偿于她!”
方老夫人听到这话不但没有欣喜,反而更担忧了,她的孙子她知道,这孩子不是一个意志不坚的人,为了那虞姣,他宁可与自己这祖母对着干以至上了战场,岂会在短短数月间改变心意?更何况这心意改变的也太快了点,半月前的书信上还不是这么写的呢。
越想越担心,老夫人拉着孙子的手苦口婆心道:“旭儿,你和祖母说实话,可是有了什么难事?你是我方家长孙,纵是惹了什么祸端,祖母也能豁出这张老脸替你扛下来。”
方旭心中一颤,他紧握了握祖母因焦急而泛着潮湿的手掌,终是苦苦一笑:“祖母放心,孙儿无碍,之所以下了如此决定,不过是我与姣姣表妹有缘无分罢了。”
不管方老夫人怎么询问,方旭不是说把虞姣当妹妹,就是说有缘无分,最后弄的方老夫人也没了脾气,其实要不是担心孙子有异,这虞姣自然是不娶更好。
她安心了,方夫人的心却是提了起来,本来两家好好的亲上加亲,这小子非要插、上一脚,若真成了也就罢了,左右不是她掉的肉,娶个庶女更好,谁成想这小子闹腾到一半又反悔了,这让她未来女婿怎么想?万一迁怒到慈儿的头上可怎么是好?
虞夫人左思右想,最后决定让儿子方演去虞府探探虚实,若是无事最好,若是真恼了方家,她也好想办法弥补一二。
不得不说,这方夫人与虞夫人一样,对别人狠得下心,对自己的女儿皆是一副慈母心肠。
方演虽有些少爷脾气,也知这关系到方慈的终身大事,因此他掐着点来到虞府,结果一去才知道,虞之润进宫陪王伴驾去了,没回来。
说虞之润是景孝帝的红人,那真是一点都不做假,当然,能走到这个位置,没点真本事也是站不住的。
虞之润的诗词歌赋自是不必说,至于君子四艺中的‘琴棋书画’,除了‘琴’上差了点,剩下的‘棋书画’皆是不凡,其实他最初是在‘书画’上下了苦工,‘棋’这一项因无人对弈,相较后两项要差了许多,直到后来他与虞姣对弈,被虞姣那个后学者设棋局给难住了,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宝贝妹妹闲着没事,在众多书籍上归纳出多种复杂棋局,更给力的是,这棋局不但归纳出来了,还给他整理好了,以虞之润的心计,读透了这些棋局,那棋艺自然是蹭蹭见长。
当然,这复杂棋局是从哪来的,凭着虞姣的过目不忘,相信不说大伙也都知道。
凑巧的是,景孝帝就是个爱下棋的皇帝,而且当皇帝的下棋还都有个毛病,你赢太多他不高兴,你要是让着他他更不高兴,虞之润掐住对方的这个心理,每次下三盘输两盘赢一盘,或者是输两盘再来个和局,反正要在拍马屁的基础上,充分让景孝帝体会到你来我往的角逐乐趣,几次下来,他在外人眼里不红也红了。
今日也是如此,景孝帝心中有事不想去后宫看美女,想了想就把虞之润招了来。
虞之润见对方下棋不走心,也就没气的连吃数子,而后才看着一面倒的棋局道:“陛下,您再这么让着微臣,微臣可就要胜之不武了。”
掐着白子的景孝帝一愣,他这才发现,自己的白子有大半都以就被对方吃掉了,见此,他好笑的摇了摇头:“原先还以为你是个滑头的,现在才发现是个耿直的,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溜须拍马,该让朕怎么说你好?”
虞之润苦笑道:“微臣有几斤几两陛下早已心知肚明,溜须拍马又有何用?”
嘴里说着不拍,其含义却拍的景孝帝很是欢畅,这位哈哈大笑着让人撤下棋局,摆上茶碗,喝了口浓茶才出声叹道:“若朝中重臣都如爱卿这般耿直为国,何愁我大祁不兴?”
同样端着茶碗的虞之润眸光微动,只见他放下茶碗关心道:“诉臣斗胆,陛下今日这般心神不宁,可是为了那北胡太子?”
景孝帝赞许的望了他一眼,点头道:“爱卿所猜不假,北胡与赤国相邻,煜儿这次手段过激却没有斩草除根,就怕那北胡心有不甘之下求助于赤国,我大祁兵多将广自是不惧那赤国,就是怕战火一起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后面那两句景孝帝随便说说,虞之润也就随便听听,要是真怕生灵涂炭还能同意攻打北胡?不过想到楚煜那阴损的主意,虞之润心里也是日了狗了,一家族不能生蛋的铁公鸡,真难为出主意的人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