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随着虞长文上朝的马车前脚出行,虞老太爷那辆颇为花俏的马车也跟着出了虞家大门。
虞夫人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吃着周妈妈亲自奉上的燕窝羹,直到一碗燕窝见底,她就着小丫头手里的瓷杯漱了口后,才用帕子擦拭着嘴角,不急不缓的道:“老太爷惦着大小姐,也难怪走的急了些,回头让李大夫再去庄子上给老太爷瞧瞧,只要他老人家身子骨无碍,我们做儿女的也就放心了。”
莺莺知道自家夫人的意思,老太爷只要人没事,走了更好。
这丫头笑着领命而去,结果没到半炷香的时间又慌慌张张的赶了回来:“夫人,不好了,老太爷不是自己走的,他把二少爷也给带走了!”
还有半个月就要科考了,老太爷要不要这么闹啊?
这不只是莺莺的想法,更是虞长文的想法,儿子再有半个月就要科考,他老爹不说叮嘱两句用功读书好好考,他把人还给带走了?带回去干嘛?学唱十八摸?这位气的胡子乱颤,连官服都没脱就追了过去,不想到庄子门口就被撵了回来。
他老爹说了,老子身体不好,你们这些当儿子的我指使不动,还不能找个孙子到床前尽尽孝?我领个孙子还要追,你这是真恨不得我死了干净啊!
一定大帽子压下来,弄的虞长文连个扁屁都没敢放,灰头土脸的就回来了。
回到家里暗自憋闷,想到次子上次的排名,他坐不住的直接来到后院拜见母亲:“娘,儿子不是不孝,若是平时父亲想要承欢膝下,大可让他们兄弟都去,但如今眼瞅着就要大考,之润的才学虽不如之堂,此次秋闱也是榜上有名,若被耽搁,那是我虞家之憾啊!”
虞长文想的挺好,他这当儿子的前去要人被是为不孝,他老娘出马就没人会说不孝了,祖父要孝顺,祖母不也同样要孝顺吗?
谁知虞老夫人听到此话不但没有愤怒,反而沉吟了半响道:“近日来见你公事繁忙,娘也没来得及同你说,你父亲与方家定的婚事,娘和你媳妇都觉得不妥,先不说之润的身份,按照长幼有序来说,这订婚也得可着之堂来,所以昨儿个你姨母来的时候,娘厚着脸皮和你姨母提了那么几句……”
虞长文心中一动,隐隐有些明白:“姨母可是不赞同?”
复杂的看了眼儿子,虞老夫人叹道:“你姨母确实不赞同,她说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他们方家上下早已被告知与之婚配的是之润,万无更改之理,你姨母态度坚定,为娘我也是无可奈何,昨晚娘把这事与你媳妇说了,也叮嘱她先别与之堂说,之润那,要不就先在庄子里住些日子?”
对于老太太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再不喜欢也是孙子,闹成这样她也是左右为难。
相对于母亲,虞长文想的就远了,有些后宅之事他不是不知,但就像虞姣想的那样,虞夫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身下又有个让他满意的嫡子,再加上当初的冯婉梅的确可恶,所以有些事他看在眼里也是得过且过。不想秋闱之上次子榜上有名,反而是他看好的嫡子因身体落榜,这让他对虞之润不免又看重了些。
前几日他们兄弟三人还在一起感慨,说三个孩子要是都能考中,他们虞家也可就此翻身,谁成想临了临了又出现这么个岔头?
想到妻子的性子与对之堂的重视,虞长文心里多多少少猜了个大概,虽对这一团乱有些糟心,对次子却升起了些许的期盼。
他父亲何曾想过要子孙尽孝?更何况如此巧合的在此时尽孝?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前,不声不响让自己远离危机,之润这孩子,似乎比自己看到的更加聪明。而只有聪明人,才会在仕途上走的更远。
虞长文心情复杂的撒手不管了,另一边的虞夫人却要气疯了,她这边一二三四列出N条方案,结果虞之润那小崽子跑远了?她摆出一副慈母的架势,数次与丈夫谈心,想让对方把虞之润接回来,可不知虞长文怎么想的,这么重视科举的他竟然真的对此事不闻不问?只说等科考之时之润自会回来,父亲既想留孙子尽孝,他这做儿子的怎敢不从?
虞夫人背后也曾猜测,丈夫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可再一想,知与不知又能如何?如今那小崽子都不在身边,她纵有千般算计不也无可奈何?
心里憋气,自然对人就没有好脸色,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可怜的虞姣。
以虞夫人的身份想要找虞姣的麻烦,简直不要太简单,随便一划拉就有一大车。
这不是,虞嫣过几天就要进三王爷府了,别的都已经准备好,就是那打赏的荷包不知还差多少个,因此虞姣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做荷包,三天三十个,对于虞姣来说这已经不是要人命了,这是开玩了,一天十个,累死她也完不成。
知道嫡母是瞧自己不顺眼,虞姣所幸也不瞎忙活,安安分分的一天两个,等到了三天头上,她被虞夫人一顿数落,顶着没有同胞爱的大帽子被撵进祠堂跪着去了。
罚跪祠堂,这是宅斗小说里的经典桥段,当初看的时候视情况心情各异,当自己亲身体验才知道,这感觉实在太特么糟了。
祠堂是什么地方?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所有的老祖宗都变成一块板板,在上面排排坐着高贵冷艳的俯视着你,当房门被从外反锁的那一刻,虞姣除了不心虚,她全身上下哪都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