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村里的面寡妇,只见她穿着一身粗布麻衣,但是头上却带了一根银簪子,村里的妇人日子不好过的,头上基本上都是戴木头做的簪子,樊立夏就是觉得突兀,所以一眼就看到了,只不过她也没有多想什么。
“苗婶,我劝你还是不要来这边的好,我们今天遇到野猪了,差点命丧在林子里了,你要是来这里采野菜,就要小心点了。”樊立夏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苗寡妇道。
苗寡妇一听,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本来是不信的,但是看他们二人都是一身血迹,又看到了他们身后的大圆球,也沾满了血迹,隐约还能看到黑乎乎的猪毛,她眼睛一亮:“你们将野猪杀死了?”
樊立夏点头:“是啊,用命换来的,苗婶要不要来我们家买上两斤回去尝尝?这野猪肉可比家猪肉好吃多了。”
苗寡妇到嘴的讨便宜便被噎了回去,正要开口又听樊立夏道:“不过苗婶没钱也没关系,等下月我们家房子修好了,我们会在村里摆流水席,到时候也是吃得着的。”
苗寡妇讪讪的笑笑:“好啊,到时候苗婶一定去,呵呵。”
说着就往一边去了,但是是真的不太敢靠近大山了。
“你看你把她给吓的。”方霖摇摇头,好笑的说。
“今天这野猪肉我们一人一半,我也不打算拿去卖了,留给家里人吃,这野猪肉可不是一般的猪肉可比的。”樊立夏道。
方霖摇摇头:“我就要个十来斤尝尝就好了,我爹常年不在家,娘也不喜欢吃肉,我也要准备出门了,留在家里也是浪费,你们家人口多,就留着吧,等我回来你们没吃完可以再送点给我。”
樊立夏心里感动,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记下了方霖的恩情,她似乎,欠方霖很多了。
“好,我做个熏肉,保证能等到你回来还有的吃。”
二人休息完,又继续推着大野猪往村子走,一路被人询问过来,等到了唐婶娘家时,正在埋头干活的樊大山被听别人说了句:“大山,那不是你家立夏嘛,怎么这么狼狈啊?哎呀,霖公子身上全是血啊!”
樊大山一听,抬起头往路上一看,正好看见樊立夏倒下去,只觉得脑袋翁的一声炸响,脑子里一片空白,接着身体就已经开始行动,拔腿就往樊立夏跑去。
方霖也没想到樊立夏突然晕倒了,接着樊大山就跑了过来,跟着其他在修房子的人,都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方霖将事情说了一遍,樊大山就忙抱着樊立夏往洪大夫家里奔去。
方霖也有些担心,对着一众叔伯道:“麻烦你们将这野猪送去立夏家里,我也去看看立夏。”
唐婶娘赶紧叫自家男人帮着运野猪,又叫肖梨花去给樊初荷他们说一声,她自己也去方家给樊石氏报信去了。
樊石氏听说樊立夏受了重伤,差点就当场晕过去,还好唐婶娘扶着她,她缓了缓就往洪大夫家跑去,和她一样着急的,还有方夫人,也跟在后边跑,尹然已经没有了平时高贵端庄的模样,惊慌失措的撒腿狂奔,头上的金簪珠花跟着掉了一地,然后家里的丫鬟和小厮也跟在后边跑,那丫头一边跑还要一边把主子掉下来的发簪珠花给捡起来,那情景真是异常壮观了。
等他们赶到时,洪大夫已经给樊立夏检查完了,樊石氏见樊立夏安静的躺在床上,不由得涕泪齐下,一把扑上去,却又不敢碰樊立夏,不知道她伤在哪里了,她只觉得心在滴血,上一次她的女儿也是生死未卜的躺在床上,就像现在一样,她害怕极了,手抖得不成样。
樊大山忙上前扶着她肩膀安慰她:“立夏没事,只是有点瘀伤,你别担心。”
樊石氏一听,这才大哭出声来,再也忍不住了,看得边上的唐婶娘也忍不住抹泪。
“霖儿,你怎么样?怎么这么多血?要不要紧?”方夫人焦急的看着方霖,泪水在眼里打转。
方霖摇头:“我没事,就是手受了点伤,刚才洪爷爷已经给我重新上药包扎了,再换几次药就没事了。”
方夫人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哽咽着:“谁让你去山里的?你要是出事了,我和你爹怎么办?”
方霖忙安慰道:“娘,我以后不去了,你别担心了,今天只是个意外,我们也没想到会碰到野猪。”
“什么?遇到了野猪!”方夫人想到那凶险的场面,一口气没顺过来,晕了过去,方霖手快的接住了她,然后让跟过来的丫鬟扶回方家去了。
他看着樊立夏,暗叹这女娃忍耐力了得,只怕是早就已经筋疲力尽,却还一直忍着,他早该发现的,最后却害得她累晕了过去。
“娘!立夏呢!”门口的四小只慌张的这时候才赶到,脸上都是一片惊慌之色,方霖只好又安慰了他们四人一次。
“霖公子,这一次要不是你和立夏一起去山里,只怕立夏凶多吉少,你对我们家的大恩大德,我樊大山永记于心,如果有用得上樊大山的地方,樊大山万死不辞。”樊大山红着眼对着方霖就跪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个头,边上的四小只和樊石氏也忙跪谢方霖,方霖忙将他们扶起来:“大山叔,你们只是做什么,今儿是我将野猪引来的,立夏是被我连累的,立夏独自进山那么多次都没事,就和我一起进山出了事,我还没向你们请罪呢,哪能被你们感谢!我受之有愧!”
“霖公子,我们都明白,你的恩情,我们都记在心里。”樊大山感激的道,“你也受了伤,快回去休息吧,我们也要带着立夏回去了。”
方霖看了眼樊立夏,点头离去了。
回到家里后,樊石氏一心守在樊立夏的床边,拿着洪大夫给的药膏,樊初荷捞开樊立夏的衣服,就看见那可怕的瘀伤,她鼻子一酸当即就哭了出来,这要多疼?
樊石氏含着眼泪轻轻地给樊立夏抹上药膏,轻柔的按摩了一会儿才转身出门,樊大山和三个男孩子都等在外边,樊石氏忍不住扑在樊大山怀里痛哭。
“娘,立夏伤得严重吗?”樊柳元低声问。
“肚子上全都紫了,幸好没伤到骨头,不然野猪那一腿,足够断好几根肋骨的。”樊初荷走出来,瓮声瓮气的说。
“哇,四姐,四姐,真真不要大房子了,真真只要四姐……”樊小五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樊柳元一把将小弟搂住,眼里也有着隐忍:“小五不哭,你四姐很快就会好起来了,我们去将你四姐带回来的树种起来,不然就白费了你四姐拿回来了,好吗?”
樊柳真抽噎着望着自己大哥,眼泪挂在脸上:“四姐什么时候醒来?”
樊柳元摸着他的小脑袋:“明天,明天就会醒了,洪爷爷不是也说了嘛,没什么大事,我们先去把树种起来,好吗?”
“是啊,小五,那可是你四姐辛苦带回来的,要是她醒着,一定让我们赶快种,你要让你四姐醒来后不要操心这件事,好不好?”樊柳申也上来转移小弟的注意力。
“恩,我知道了……”樊柳真想起平时四姐从山里带回来的树都被种了,这次他来替四姐种树。
三个男孩子将樊立夏带回来的树拿到一边种植去了,樊初荷也收拾背篓里的果子,将没成熟的果子放在阴凉处存放好。
这时候,樊老头子背着手走了进来:“老二,立夏怎么样了?”
樊大山给他搬来凳子:“爹,不用担心,只是有点瘀伤,精力耗尽累晕了,睡一觉就没什么大事了。”
樊老头子这才放下心,点点头,又道:“你娘也挺担心的,就是不好意思过来,你也知道,她要面子,自从你们分家后,她心里一直都不是很爽快,你们也不要太和她计较,毕竟,她是你们的母亲。”
樊大山低下头,只是恩了一声,这时候,樊陈氏带着樊柳昊和樊画眉过来了,她热情的将自己手里拎着的老母鸡递给樊石氏,面上是一片善意的笑容:“弟妹,这是我拿给立夏养身体的,你杀了给她炖个汤。”
樊石氏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气的回绝她:“大嫂,我记得这老母鸡已经养了好几年了,你还是留给柳昊下蛋补身子吧,他读书很辛苦的,立夏没什么大事。”
她虽然善良,但是并不傻,这樊陈氏一直都是比较抠门的,今日怎么舍得拿这只养了好几年的老母鸡来?俗话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若是以前,她或许会收下来给樊立夏补身体,但是现在,他们家已经不需要了。
锦上添花固然是好,但是始终不如雪中送炭来得珍贵,当初立夏撞坏了头她空手来看,那时候他们家里那么穷,所以唐婶娘送来的那一篮子鸡蛋,就显得格外的珍贵。
“家里还有老母鸡,这只你就留下吧,就当做大伯娘对立夏的一点心意……”
樊陈氏当然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的,她可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这老母鸡已经养了三年多了,本来就是留着一直下蛋的,但是为了达成目的,她这次也只能下了血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