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郡主脸色尴尬,大长公主说话真是直白。
谢初夏轻笑出声:“姑姑说的是,此事既然是她有所求,自是当她亲自来请旨。郡主还是当顾着自家事一些。吾又从未说过不许她进宫请安,由你代问,这着实是让吾费解。”
长乐郡主也不傻,只消片刻,便明白了皇后之意。
“殿下所言极是,是妾太心急了,关心则乱。妾定将您和大长公主的话带到。至于佳宁县主和姚蓉,那是姚家的事,妾不该多管闲事。”
谢初夏见她听懂了,便转移话题道:“吾听闻小宋将军的长子与宋将军十分相像,不知此言是真是假?”
长乐郡主的注意力被转移,又是提及自己最喜欢的大孙子,那自然是滔滔不绝了。
长乐郡主倒是不觉得是佳宁在利用她,但是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毕竟这的确是姚家的家事,她身为郡主原本就不该插手,如今还说到皇后跟前来,她不该替佳宁说话的。
佳宁县主得知皇后愿意见她,心中还是有一瞬的欢喜,只是当她听长乐说要她自己进宫时,又生出几分胆怯来。
佳宁县主原本还想着央求长乐郡主能陪她一起进宫,但是又想到自己这个做长辈的要向皇后认错赔罪,若有外人在场,也不妥。
姚蓉过来请安,她的性子不比姚沁那般嚣张跋扈,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温温柔柔的,性子有些绵软,这也正是佳宁县主所忧心的一点。
这等性子,将来若是嫁人了,岂不是要被婆家给拿捏得死死的?
不管怎么样,佳宁县主还是进宫了。
母女相见那一刻,佳宁县主只觉得脸面没了,一直以来所维持的骄傲也没了。
有了第一跪,后面的一切,似乎也就顺理成章了。
她虽是皇后亲母,但是君臣有别,先是国礼,才是家礼。
只是,谢初夏显然没把她当成长辈来看,自然也不会给她行什么晚辈礼。
佳宁县主即便是要呕死了,也不敢有一分的不满意表现出来。
“殿下,过去种种,皆是臣妇不对,今日进宫请罪是一,还想请殿下为姚蓉做主是二。”
“这是你的家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以来的道理,县主似是不知?”
佳宁县主知道这话又是在暗讽她,只能硬着头皮道:“殿下说的是,只是如今侯爷远在边境,臣妇一人着实难以对抗婆母的算计,还请殿下施恩。”
谢初夏见她倒是一心为姚蓉谋算,哪怕到这里来向她低头认错,也都愿意。
可她越是如此,谢初夏心中越是悲凉。
都是她的孩子,为什么姚蓉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这一切?
“吾累了,你退下吧。”
佳宁县主怔住,她才只说了几句,怎么就这样将自己打发下去了?
那姚蓉的婚事?
佳宁县主心神不宁地回了侯府,一进门,便见老夫人身边的人正在跟高氏说着什么,她也无心多问,扭头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直到用午膳的时候到了,佳宁县主才被告知,老夫人让所有人都去她那里用膳。
佳宁县主心中不悦,却也无计可施。
到底是占着一个婆母的名分,总不好连这点小事都顶撞她。
老夫人一看到姚蓉,便喊她到身边坐。
这番亲热究竟是图什么,佳宁县主自然是心知肚明。
但是姚蓉到底是没有心机,只觉得祖母又怎会害她?
等到午膳用罢,婢女们端上消食茶来。
“蓉姐儿一转眼也是大姑娘了,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我这个做祖母的,自然是盼着孩子们都能好。”
佳宁县主皱眉:“蓉姐儿,你先回去吧,将先前我吩咐的女红做好后拿来给我瞧瞧。”
“喏。”
姚蓉还是个孩子,不适合听这等话。
老夫人也没拦着,左右如今她说什么,大部分人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老大媳妇,先前我说的那件婚事,你考虑得如何了?我那侄孙如今也是有举人功名了,待到来年会议,必然会金榜题名。”
佳宁县主冷笑道:“老夫人说笑了,您口中的侄孙如今都已二十有六,比蓉姐儿年长十余岁,实在是不合适。况且蓉姐儿尚未及茾,如今谈婚事还早了些。”
姚老夫人脸色一变,手中的茶盏重重地砸到桌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娘家人?”
“老夫人多虑了。儿媳只是说年纪不合适。且那位何举人还是曾娶过妻的,我们蓉姐儿好歹也是侯府千金,岂能嫁给一个鳏夫?说出去了岂非是笑掉人的大牙了!”
这是人人皆知之事,但是就这么直接在老夫人跟前说出来,显然还是让老夫人受不住。
她觉得这是在故意踩她的脸面。
“放肆!”
其它人吓得跪得跪,低头的低头,但是佳宁县主却是安稳地坐着不动。
她就算是没了娘家,也仍然是县主,还是正经的侯夫人,岂是老夫人一句话就能吓到的!
“你的胆子是越发大了。姚蓉的确是侯府千金,可是你就没想过她有一个什么样的姐姐?如今姚沁简直就成了整个京城贵女中的笑话!再说说你,若非是有你这么一个冷血无情的母亲,蓉姐儿的婚事又岂会这般艰难?”
佳宁县主可不乐意听了,蹭一下子站起来,怒目怼道:“老夫人这话说地好没道理!姚沁是我的继女,但是当年你怕我苛待她,可一直都是你教养在身边的,这京城谁人不知?
如今姚沁婚事不顺,成了笑柄,您倒是想着把责任推到我这个做继母的头上了。可也得问问这满京城的人答不答应,也得问问侯爷答不答应!至于蓉姐的婚事,她尚未及茾,原本就不急于说亲,要不是您一番五将地拿她婚事作笺子,如今又岂会闹成这样?”
姚老夫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论及身份,她的确是不比佳宁县主高,可她是婆母,身为儿媳,岂能这般不孝!
“你放肆!姚蓉是我姚家的女儿,她的婚事自该由我做主。她有你一个这般声名狼藉的母亲,能有一个举人愿意娶她就不错了,你还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