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芳莹的事情倒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毕竟送去参加采选的并非只有许芳莹一位贵女。
但是知情人其实也不太能理解,许芳莹为什么会对进宫这么积极。
如果是前两年,大家或许都明白,也会有一大部分女娘跟许芳莹一样想要进宫侍驾,可问题是这几年过去,不见圣人纳新宠,也不见圣人多宠爱后宫的嫔妃,还有什么不懂的?
圣人就是一位专注国事,与女色一道上并不怎么热衷的帝王。
有这样一位帝王,其实是百姓之福,可问题是皇亲们个个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都恨不能让圣人广招后宫,也好多延续皇室血脉。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会自以为这是一个机会,所以这小帮小派自然而然地也就形成了。
谢初夏对许芳莹的事情虽有好奇,但并不上心,特别是如今就更顾不上了。
许芳华怀孕了。
这可是个好消息。
谢四郎兴奋得手舞足蹈,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许芳华其实是有些紧张的,一来是因为这个是头一胎,毕竟是初初有为人母的感觉,既新奇,又担心自己没有办法照顾好。
二来是大家族中一般若正妻怀孕,都会主动帮夫君安排好服侍的丫环或者是小妾,可许芳华显然并不乐意。
谢初夏带了一些补品去看望她,到的时候,范氏也在。
“大嫂,四嫂现在怎么样了?”
“没什么,就是乍一听说有孕,心里头有些紧张罢了。你都带了些什么过来?”
“哦,都是一些孕妇用来补身的。”
姑嫂三人都在屋里坐着喝茶聊天,许芳华不经意间,也将自己的忧虑说了出来。
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许芳华脸色微窘,一脸紧张地看向姑嫂,就怕她们再骂自己是妒妇。
范氏大笑:“这也没什么,咱们谢家不讲究那些大度贤惠,只要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成。而且谢家的规矩你也知道,四郎现在就算是想纳妾也不行的。”
许芳华尴尬地笑了笑,手指还抠了抠身下的褥子,总觉得自己刚刚犯蠢了。
谢初夏虽然更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她也知道自己如今所处的环境不同,而谢家已经算是相当开明且有规矩的人家了。
妻子一旦能生下儿子,那么男子便不得提出纳妾,这已经是为数不多的能给予妻子如此尊重的家族了。
当然,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愿意成亲的主要原因之一。
这个世界没有哪个男人能真正符合她的要求,当初对许三郎有好感,也只是觉得他看起来风光霁月,且并非是一个自大的郎君。
只是后来才知道他有一位强势且迂腐的母亲,所以,她才会及时止损,宁可一辈子不嫁,也绝对不能嫁给这样的男人。
不过如今她是未嫁女,所以有些话不方便说。
范氏看出她的忧虑,便叹息道:“当年我初有孕时,也如你这般彷徨无措,后来也听从我娘家人的建议,给夫君安排了两个通房丫头。我至今仍记得当时自己有多难过。”
许芳华愣住,没听说他们院子里有通房丫头呀?
“后来,我怀孕生子,坐月子时,这二人便过来给我请安,说是请安,不过是逼我点头日后将她们都留在身边,想要继续服侍郎君罢了。”
许芳华没听明白,转头看向谢初夏。
这事她知道,虽然那会儿她年纪小,但还是记得很清楚。
“她们二人犯了错,坏了谢家的规矩,妄图以主子自居,被我大哥责罚一次后,不过几月便又故态复发,我大哥是一个讲规矩讲原则的人,当即便下令将她们二人发卖出去,她们这才急了,去寻我大嫂求情。”
范氏点头:“这第一次的事,夫君并未与我言明,那会儿我怀着身孕,他也是不想让我忧心。没想到她们竟然哭求到我这里来,此事惊动了婆母,她大怒,知道这是我娘家的陪嫁丫环,便由我自行处置。”
许芳华点点头,婆母说的没错,既是大嫂的陪嫁,理当由她自行处置。
“我看她二人并无悔意,只一心能求得服侍郎君,心中犹豫不定,后来还是夫君对我说,她们留不得,既起了旁的心思,就不可能再安守本分了。要么发卖出去,要么就是直接在外头寻户人家嫁了。”
谢初夏没说话,对于这样的女子,她起初有几分同情,觉得她们身世可怜,卑微弱小,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可是后来又想到,当初大嫂是询问过她们的,如果她们不愿意服侍大哥,完全可以拒绝,当年并非是只有她们两个,她记得有一位就拒绝了,如今在大嫂身边做一个管事娘子,日子过得舒心着呢。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给自己选的路,若非是起了贪心,也不会惹怒大哥。
“自那次之后,我再怀孕时,便没有主动提及为他安排人,夫君也未曾提过,而且他也不曾在外留宿,除非是忙碌到太晚才会歇到书房,要不然都会回到正院来陪我。”
后面的话,范氏没有再继续说,但是许芳华听明白了。
谢修文并非是一个耽于女色之人,所以范氏只安排了一次,还办得不太好,最后草草收场,但之后便一直清静。
如今范氏膝下已得三子,正妻的位子坐得稳稳的,但仍然从未提出要给夫君纳妾或者是安排通房,而谢修文也并未对此表示异议。
所以,琴瑟和鸣,并非是假的。
许芳华的心里大概有了主意,但还是有些胆小。
她自幼接受的也是大家族对于女娘的教导和规范,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样的事。
她担心自己不主动提,夫君会不会不高兴?
还有,若是娘家人也主动提及呢?
她也要置之不理吗?
谢初夏看出她的顾虑,给一旁的大嫂使了个眼色。
范氏也明白许芳华心中的不安,“弟妹,有些事情,你自己冥思苦想是没有用的。若是没有结论,何不直接跟四郎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