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王的话如同轰雷在殿中炸响,不仅是惠王世子呆怔原地,就连其他那些朝臣也都是满面惊然。
曹德江算是朝中最为清明之人,也早隐约猜到萧厌夫妇二人用意,可是连他也没想到他们二人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天下为局,执子其上,稍有错漏便是万劫不复。
曹德江不知怎的就突然想起当初萧厌身份初暴露时,他带着宋棠宁去见他和施长安时,二人立于身前朗然谈及将来之事的模样,萧厌曾说要天下不分齐魏北陵那时只觉年少意气,有生之年却未必能见。
可如今……
曹德江眼见着其他人震颤,心中也不由喟叹几分。
萧厌真的是生来的帝王,而棠宁也早已成长到能与他并肩的高度。
棠宁扫了一眼下方面色各异之人,也没在隐瞒淡声说道“纪王说的不错,早在陛下南下之前,就已派狄涛、齐澄二人出京,当时藩王之乱未定,二人以剿匪为名前往藩地收束叛军,南齐一战开打前,他们便带兵清缴西疆。”
“如今的西疆最大的三大部族之一荆蛮已降于我大魏,剩下其他二部虽与北陵联手,但能够掺和南齐战事也是陛下令狄涛他们故意放纵为之,如今大魏内乱、陛下失踪的消息已然传回北陵,狄涛二人随时能够征战,届时西疆自顾不暇,他们没有能力也没有那个精力再去顾及南齐如何。”
该解释的解释了,该说的也全都说完。
棠宁看着下方众人“诸位大人还有什么疑问?”
殿中众人安静了片刻,随后便纷纷高呼出声。
“陛下英明。”
“皇后娘娘英明。”
棠宁高坐上手,望着下方高呼称颂的一众朝臣,也不管他们是真心诚服还是形势所迫,沉声开口说道“既然诸位没有什么想问的,那便说说今日的事情。”
“惠王谢倬……”
众人安静至极,惠王脸惨白抬头,就听棠宁冷声道
“你身为皇室亲王,陛下尊长,不思替朝廷社稷出力,反在陛下离京、大魏内忧外患之际,勾结世家,谋害朝臣,妄图以睦南关之乱威逼本宫谋夺皇位。你私心甚重,野心贪婪,罪不可赦!”
“着,废黜谢倬亲王尊爵,府中上下人丁全诛,家产抄没!”
惠王蓦地抬头嘶声道“宋棠宁,本王是太祖之子,是皇帝的亲叔祖,本王是谢家血脉……”
“那又如何,谢家不缺血脉传承,你也不过是众皇亲之一,你敢枉顾律法勾结世家就该承担你应有的罪责,还是你觉得你辈分高便能肆无忌惮谋逆犯上?”
棠宁面色冷漠看了眼惠王,就扫向纪王和他身后其他那些个王爷、郡王。
“还是你们觉得,本宫杀不得谢倬?”
那些个皇室宗亲对上她目光都是浑身一哆嗦,惠王造反可没带过他们,今夜的事情更是招呼都没有一句,分明从来都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况且如今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皇后强势。
她可不是什么弱质女流,也不是能够任人拿捏的主,今夜宫里死的人不知多少,那鑫德殿外的血都还没擦干净,皇后雷霆手段骇人,他们又不是不要命了,这个时候去替惠王这个乱臣贼子求情。
所有人都怕沾染上惠王府的事情,忙不迭的表态。
“皇后娘娘说笑,谢倬犯上作乱本就当诛,何来杀不得?”
“对,身为谢家血脉断不会行如此悖逆之举,更不会跟世家合谋妄图夺位,谢倬他们罪有应得,实在该杀!”
“此等逆贼人人得而诛之!!”
棠宁见他们识趣,莫名笑了笑,又将目光落在惠王父子身上“虽说你们死有余辜,但你刚才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你毕竟是陛下的叔祖父,亦是皇室血脉,本宫本宫的确不好将你们赶尽杀绝……”
惠王面上一松,只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棠宁看向别处“纪王,本宫记得你如今担着宗正寺卿的职?”
纪王上前“回娘娘,正是。”
棠宁扬了扬唇“那正好,传本宫旨意,从今日起,废除谢倬一脉所有人玉碟,驱逐出皇室,从此往后谢家宗谱之上不再有他这一脉任何人。”
“宋棠宁,你这个毒……啊!!”
惠王万没想到皇后会如此恶毒,张嘴就是怒骂,只是话没说完就被纪王眼疾手快一脚踹在身上。
那一脚直中心口,疼的惠王惨叫出声,他整个人翻滚着朝后摔倒时险些晕厥过去。
“父王!”
惠王世子惊恐尖叫了一声,扭头就想怒斥棠宁恶毒,却不想还没开口说话就被身旁禁军压着胳膊贴在地上,脖颈有些扭曲时窒息的呼吸都难,嘴里声音更是变成模糊呻吟。
纪王见状这才拍了下有些凌乱的衣摆,朝上行礼“臣遵旨。”
棠宁淡声道“既非皇室之人,便无任何特殊,何埕。”
“微臣在。”何埕上前。
“将惠王府所有人全部下狱,三日后午门问斩,此次谋逆之主谋,段家,闵家,诛三族,范,崔,柳家主支一脉五岁以上男丁全部处死,五岁以下男丁及女眷刺字为奴,旁支极其三族以内五代不得入仕。”
“几家家产全数抄没,以充国库。”
棠宁淡声说完,便将目光落在何埕身上
“三日后惠王府之人午门问斩,何尚书监刑。”
“其他几家查抄之事,交由冯大人和曹相,钱尚书从旁辅助。”
曹德江和冯秋荔,还有钱宝坤都是纷纷上前领旨。
惟独何埕迎着上首目光只觉得身形一颤,如同坠入冰窖浑身发冷。
之前刑部的事情是皇后与他合谋,但后来世家咄咄相逼陛下被困他却不知道是假的,眼见皇后势弱之时,惠王他们曾想收买于他,他虽没有直接答应却也动过一些心思。
要不是三儿子何晋百般阻拦,他恐怕真就投了世家,他原以为此事隐秘,可如今对着皇后目光,他却隐隐明白皇后怕是早就知道他心思。
监斩是为提醒,也同样是警告。
何埕脸上血色尽消,险些站立不稳,强压着心头不安垂头低声道“微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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