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的夸赞没有出现，光头朝着二人冷哼一声。
再次抬脚往回走。
李长远默不作声的跟着，时不时看一眼自家老爸。
村里的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没一会就到了地方。
所谓正在家里准备饭菜的表婶，此刻正坐在麻将桌前，指点江山。
“你这婆娘，都说了今天家里有，还搁这打麻将呢？”
光头走上去，一屁股将表婶挤了起来，自己坐着就开始了牌局。
女人朝着这边望了一眼，满脸不情愿的嘀咕：“你那表哥能干啥，除了来借钱，还有别的事的吗？”
“人家今天拎了不少东西，说话气点。”
光头夫妻并没有故意遮掩，声音自然落到了李长远父子耳中。
麻将桌上的剩下几人，哄笑一片，倒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我们……”李昌盛攥着衣角，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解释。
毕竟他之前的确来借过钱，只是一分都没带走罢了。
“能是什么东西，总不是一些破瓜烂叶子？”女人刻薄的嘲讽，“城里人能拿来什么好东西？”
此话说完，李长远清晰地看到爸爸眼里的光暗淡了下去。
皱着眉头，挡在了爸爸面前：“表婶，话可不能这么说。”
“哟，我们大人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表婶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有什么宝贝，能舍得提到我们这来？”
李昌盛被说得挂不住面子，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妹子……”
“表哥这声妹子，我可担当不起，说吧，今天来有什么事？”
女人高傲的扬起下巴，像是打了胜仗似的。
尖酸刻薄的嘴脸，却没有其他人觉得不对。
好像对于外头来的穷亲戚，就是该这样。
被一而再再而三的鄙视，李昌盛的脸色红得发黑。
“我们今天来，没什么想法，就是想看看你们家养的猪牛羊……”
“呸呸呸，别以为借不到钱，就可以打我家畜生的主意，想都不要想！”女人往地上吐了两口唾沫，“别说猪牛羊，连个鸡蛋都不可能给你们拿走！”
“哎呀媳妇，表哥昨天晚上不是说了吗？就是娃娃刚考完试，没见过世面，想来咱们这瞅瞅。”
光头嘴里叼着根烟，一边说，一边顺手摸了张牌出去。
那模样看着潇洒至极。
完全不似旁边父子二人的窘迫。
一起打麻将的牌友，此刻也都跟着笑起来。
“别那么小气，人家就是看看，难不成还能给你偷了去？”
“你这婆娘，当真泼辣！”
“滚蛋！”表婶大手一挥，“你们大方，看你们家的去，要是有什么事，也朝着你们家霍霍去！”
“那可不行，我家这鸡可是养着给儿媳妇生孩子吃的，可不能随便让人给抓了。”
“我一老太婆，家里就剩几只畜牲陪着，你可真狠的心！”
几人有说有笑间，完全不把旁边的李长远二人当回事。
男人的脸色白了又黑，黑中又透着几分暗红。
彻底把难堪写在了脸上。
“长远。”李昌盛压低声音，“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走？”少年一挑眉，“的确得走。”
说完，他大步流星的朝前走去。
表婶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呵斥着：“小兔崽子，你干嘛？”
“不过是城里的一些烂瓜菜叶子，我提回去就是。”
少年咧着一口大白牙，笑得灿烂。
任谁看了，都像是人畜无害的模样。
手刚碰到东西，刚刚还在嘲讽人的表婶，瞬间急了。
张口就是：“跟老娘放下！”
下一秒，一个黑黑壮壮的大胖小子，从屋里冲了出来。
无视所有人，直接朝着那几个袋子冲过去，一把从李长远手中夺了过来。
“买啥好吃的，也不知道叫我！”大胖小子随手拉开一个袋子，“哟，好东西！”
当着所有人的面，大胖小子掏出一大袋坚果。
拆开就往自己嘴里塞。
打麻将的几人，早已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目不转睛的把这边盯着。
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好东西，能让这娇生惯养的大胖小子，笑得合不拢嘴。
“给我放下，就不怕有毒？”表婶大声呵斥着，想要伸手将东西夺下来。
手还没碰着，就被大胖小子躲了过去。
“抢什么抢，平时你们舍不得买来吃的东西，好不容易表哥带来了，还不许吃了不成？”
舍不得买。
表叔表婶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了。
再看向李昌盛时，脸上满是笑意。
“表哥那么大气的人，咱们不过就是开个玩笑，他怎么可能当真？”光头笑眯眯的说。
“就是就是。”女人连声附和，“不就是几个畜生吗，长远想看，咱们就直接去看！”
她一边说，手一边朝自家儿子伸过去，生怕等会李长远想起来，又要把东西拎回去。
“不了吧。”少年站定在原地，“等会要是少了一根鸡毛，我怕都赔不起。”
“傻孩子，说什么糊涂话呢，一根鸡的毛，能当什么事？”
光头已经从麻将桌上下来了，此刻看向李长远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尊活财神。
更是上去揽住了李昌胜的肩，完全不见之前咄咄逼人的样子。
少年勾起嘴角，伸手指着表婶手里的袋子。
声音清脆的说：“本来这些是送给表弟的高考礼物，可刚才您说都是些破烂东西，我们也没必要丢人现眼，不如让我先带回去，下次再带些好东西来。”
高考礼物？
好东西？
表婶和表弟的脸色同时变了。
大胖小子黑着脸，直接开始数落起自家老妈：“这都叫破烂玩意，你们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好东西？”
表婶挨了骂，不觉得有半点生气，反倒是满脸骄傲的看着众人。
下巴高高扬起，炫耀着说：“不就是高考分高吗，用不着这么气！”
“你家儿子这得是考了多少分，都有人专门从城里来送礼了！”
“那还用问，肯定是接近满分，不然人家也不至于这么积极！”
瞅着她炫耀，麻将桌上的几人自然也配合至极。
唯独大胖小子的脸色，此刻惨白一片。
“不说别的，以后肯定是能当官发大财的！”女人被大家捧得开心至极，也顾不着巴结李昌盛。
转头就开始和自己的牌友们，炫耀起了自家儿子的成绩。
“娘们就是话多，表哥别急，我等会就带你们去看那些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