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莱给掌柜扔了赏钱，快步跟上，低声道：“公子认识这位小娘子？”
王琅摇了摇头，他方才听到她的声音，很像程灏渊的亡妻谢嘉宜。他是王太傅的嫡长孙，母亲活着的时候，没少跟着到各家应酬过。跟谢嘉宜是相识的。
他对谢嘉宜的声音很有印象，因为比较特别，说话时，最后两个字习惯变低尾音拉长，给人一种娇柔文静的感觉。方才的女子比谢嘉宜漂亮，且气度不一样！
上马后，王琅看向那女子，对王莱道：“你留下来，查一下她。”
王莱连忙应下。
王琅没等多过，两个时辰后，王莱回来了。
女子是被苏国公驱逐出府的庶子长子，苏子清救回来的，身份不明。不过根据街坊所言观女子言谈举止，可能是大户人家出身的。但她失忆了。
王琅认识苏子清，或者说整个京城就没有不认识苏子清的，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现在是青年了。因为读书太厉害，却不愿意去考取功名，惹怒了苏国公将其母子都逐出府。
此人容貌极为俊美，单从外表看就是一位如玉公子，风采斐然。实际性格古怪睚眦必报，他不愿意考取功名的原因是，不乐意给苏国公府增光。
因年幼上族学时，苏国公说他不堪为大器。后来他就力压苏氏诸子，拉出个十万八千里的距离给人家。致使苏氏子弟一看到他就面无人色。连夫子见到他都双股战战。
儿子如此出色，苏国公当然是得意万分！将他送到国子监，但没多久苏子清就给退回来了。你舌战群学子能忍，你把人家直讲、助教、博士连同祭酒统统扫下神台，谁忍？
此事当时连陛下都惊动了，召见他询问为何如此好斗？
他其时十二岁左右，是这样说的：“怕父亲大人不知道，我是国之重器！”
皇帝笑死！
据说当时，苏国公的脸色比开染铺的还多出几种颜色。
皇帝询问他，要不要考举？
他答：“父亲大人说我不堪为大器。吾辈读书为明理，百善孝为先，我虽有重器之能，却不能不孝！做人先立德。就不考了，以免忤逆吾父。”
可把苏国公给气死了，差点当场想把他打死。
后来苏子清果然不考举，苏国公软硬兼施无效后，把他逐出家门。此人才华横溢，自然不会饿死，给青楼花魁写个曲，说书先生写个话本就能赚到钱。
他的字画求购之人多不胜数。闲极无聊还给人做讼师，逢讼必赢，很多千金求他担任讼师，把诸衙门上下气到看到他就牙痒。按世人说法，就是苏大公子放个屁都是香的。
所以离开苏国公府后，他反而更加肆意妄为了，很有狂士之风！把苏国公气到将他娘也赶出去。苏子清接了老娘回去，斥资购了几座民宅打通了住下来。
王琅是不想接触苏子清的，此人性格太过狂傲，惹到他，他能咬着你十年八年不放，严重跟你怼一辈子。看他爹的下场就知道了。
“你查一下，这个女子是他从什么地方救回来的？当时伤势如何？但注意，别让苏子清发现。这小子跟疯狗似的。”
王莱挠了挠头皮，道：“他现在是举人了，出年会参加春闱。以后是要当官的人，应该不会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
王琅一怔：“他不是说不考举吗？这都中了第几名？咋一点风声都没？”
提起这个，王莱就想笑，道：“童试、乡试、会试全部吊榜尾，故意的，就为了气苏国公。”
王琅：“……”挥手道：“还是不要招惹他，去查。”
老实说，他都想不明白，就为当初苏国公一句，他不堪成大器。苏子清怎么能恨这么多年？还为此赔上自己原本应该风光无限的人生。或许有什么不为外人知的内情？
王莱不是很明白，道：“公子查这个女子干什么？”
“我怀疑她是谢嘉宜，声音很像。获救的时间也差没不多。不是说她失忆了吗？苏子清认识很多奇人异士，她可能容貌也有所损毁，修整过了变了模样。”
王莱瞪大了眼睛，道：“如果是……”
“帮她恢复一下记忆，我看姓程的还怎么跟我抢。”王琅冷笑。
“可是苏子清似乎打算娶这名女子为妻，听说安阳县主为此已经多次打上门去闹事。不过都给苏子清轰了出来。苏子清考取功名也是为这女子。”
“那又怎么样？谢嘉宜和程灏渊是陛下赐的婚，除了陛下谁能拆掉他们的婚姻，明媒正娶八人大轿抬回去的妻子。”
隔得几日。
“……在事发半年后才再回来的，回来时容貌便是如此，无从判断是否毁容？不过，据小人从苏府下人那里打探来的消息，这位姑娘是完璧之身，她有守宫痣！她的名字是苏子清帮忙起的，戚萋！”
“完璧之身不奇怪！谢嘉宜根本没和程灏渊完房，大婚当晚就被程灏希带上战场了。戚萋……呵！看来苏子清很喜欢她，应当是一见钟情，否则不会娶这么一个名字。
戚者亲也，萋与妻谐音，萋又为草木茂盛之意，寓意美好！不过，不够我家沅芷好听，沅者水也智也，芷，令人止步的香草！静水深流，这是说她有大智，无人能及！”
王莱和王喜：“……”人家本来排行就是沅字辈！
王琅轻敲着桌面，沉吟道：“她与程灏渊是两情相悦！苏子清虽是才名满天下，但一来是庶子无缘与苏国公世子之位，二来并无官职！苏子清考取功名，当是为她。
可见她并非无欲之人，盼夫婿觅王侯，若是没有失忆定然会回去找程灏渊，她是陛下赐婚元配之妻，不可能舍去嫁苏子清的。你再查查，她何时受伤的？”
“公子怎么就断定她是谢嘉宜？”王喜不解！
“如此容貌，举止言谈又非小户出身，失踪后无人来寻。若非家人以为她已死，那便是被驱逐之人。她容貌如此之美，京中无人识得，却是一口地道京话。
需无证据但十有八九就是！当然，如果她愿意，就是她不是，我也可以让她变成是。找个时间，堵她一把，我要见她。”小七虽回信了，但言语之间无亲昵之意！防着好一点。
王莱和王喜齐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