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这一迎就迎出了五十里。
这份重视也让岭南军脸上有光,对即将要入都城安心了一些。
虽然大家都知道洛大人是楚家主的未婚妻,可许久未见,又经历了大战,谁也不知道都城里是什么情况。
楚晏骑马跑来,看到洛媱时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见她全须全尾才彻底放心。
太行山下那一战有多惊险他也知道,只从送来的消息和战亡的人数就知道,能在那一战中活下来,是多不容易的事。
洛媱也在打量楚晏,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然后相视而笑。
“我累了,不想骑马。”
洛媱已经骑了一路的马,人都被颠散架了。
楚晏立即让人去找一辆马车来,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洛媱。
“都城最有名的一家栗子饼,还温热的,尝一尝。”
洛媱伸手接过来,温热的手感,让人分不清是栗子饼的温度还是楚晏的温度。
她刚要打开油纸包,右手被人抓住。
抬头一看,就见楚晏一脸难过地盯着她的手。
洛媱的十根手指都长冻疮了,擦了药膏,但是红肿未消,想必是这一路骑马吹风太冷了。
她的脸就算天天抹面霜也被风吹得皲裂了,也难怪岭南军会忐忑,担心她入都城后比不上都城里娇软的贵女们。
“很丑吧?”
楚晏轻轻抚摸着她的手指,然后将围脖拆下来,将洛媱的手包起来,然后牵着她往前走。
洛媱瞥见他脸都红了,有些好奇,他这到底是生气还是害羞呢?
其实楚晏是心疼。
洛媱虽然吃过苦,但她再岭南时,即使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也没有像现在这么狼狈过。
他还有深深的自责。
他知道,只凭自己一人之力,根本抗衡不了突厥军。
洛媱的助力太重要了。
可就因为这样,自己甚至无法安慰她,因为安慰的话太空白了。
对洛媱来说,情话远没有物资来得实在。
马车很快就来了,楚晏牵着洛媱上马车,还招了一位大夫上来给洛媱诊脉。
洛媱对楚家的这么大夫也熟悉,调侃道:“林大夫还是这么精神抖擞。”
林大夫瞪了她一眼,“夫人不用打趣老夫,你这一身伤都未痊愈,体力透支,将来老了可是要遭罪的。”
洛媱对自己的身体情况也清楚,她那队伍里的军医可不比楚家军的少。
可这一路哪里顾得上养身体,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林大夫叹了口气,也知道她身不由己,转而对楚晏说:“夫人的身体必须好好调理个两三年,二位若是成亲,三年内最好不要要孩子。”
这句话把两个人同时搞脸红了,洛媱还算脸皮厚,咳嗽一声说:“您放心,没那么快的。”
楚晏多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洛大人身边的大夫本领强,老夫就不班门弄斧了,我给您写几种药膳的做法,比您天天喝药好。”
洛媱欣然接受,她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很爱惜的,有条件当然愿意好好调理。
林大夫下车去了,车里只剩下楚晏和洛媱二人。
洛媱正想问楚晏关于朝廷上的事,结果被楚晏一把扯入怀中,紧紧地抱着。
鼻尖里充斥着松香味,耳朵里听着楚晏略显急促的心跳声,洛媱忽然觉得安心极了。
她背负着二十万人的性命,一路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副将们虽然能为她分担军事,却无法舒缓她的压力。
她一路上,有伤痛不敢哭,怕了也不敢说,强迫自己坚强面对各种困难。
此刻在楚晏的怀中,她终于能卸下包袱,短暂地休息一下。
楚晏低头一看,洛媱居然已经睡着了,顿时更心疼了。
他抱了洛媱一路,直到马车停下,雷虎在窗外说:“家主,到了。”
楚晏犹豫着要不要把人抱下马车,就见洛媱睁开眼睛,坐直身体后开始整理乱发。
楚晏微微有些失望,对她说:“回去沐浴更衣,吃饱饭再睡吧。”
“我睡了这么久?”五十里路,不可能一下子就到,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而且还是在楚晏的怀里睡的。
她偷偷瞄着楚晏的胸口,心想:刚才应该没有流口水吧?
还有,楚晏的胸口靠起来也太舒服了。
看来,婚前性行为可以提上日程了,免得到嘴的肉飞了。
楚晏肯定想不到洛媱在觊觎他的肉体,他以为此时此刻,洛媱应该关心的是都城的局势。
下车后,洛媱先观察了一下眼前的建筑。
还好,楚晏没有住在皇宫里,否则她可能过完年就要跑了。
“恭迎夫人回府。”两排丫鬟婆子在门口列队欢迎。
洛媱嘴角一抽,不理解楚晏何时有了这样的恶趣味。
难道楚晏走的不是疯批人设而是霸总人设?
楚晏并不知道有这安排,但听他们喊“夫人”,心里莫名有些高兴,便没斥责他们自作主张。
“咳,如今这府里的管事是宫里一公公,可能习惯了这种排场。”
“公公?”洛媱还没见过活生生的太监呢。
很快,一个穿着蓝色长袍,头戴纱帽的年轻人迎上来,直接给洛媱行了跪拜大礼。
“夫人好,奴才王杰,给您问安。”
洛媱眨了眨眼睛,对他气地说:“起来吧,不用行如此大礼。”
看吧,她就说她不适合活在宫里,只是一个宫里出来的太监而已,已经让她浑身不适了。
楚晏摆摆手,王公公识趣地退到一边。
“这府邸是之前荣庆王的王府,空置了一段时日,但家具齐全,我便先搬进来住了。”
洛媱知道那位荣庆王,在上一任帝王之战里死了,可能还是死在他们的计谋下。
洛媱刚进门,就见楚隽急匆匆地从里头出来,看到她后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
“洛大人来了,昨夜喝醉了,今日误了时辰,还望大人见谅。”
洛媱还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都城的。
不过旧友相见,总是开心的事情。
“二公子也太气了,我也不是外人,无需相迎。”
楚隽苦笑,洛媱不把他当外人,是因为他是楚晏的弟弟吧?
楚晏随口问了句:“又和尹家兄弟喝酒了?”
尹家的目标很明确,见着楚隽后就认定了这个女婿,时常约见他,不是吟诗作对就是喝酒玩耍,付出了十足的诚意。
楚隽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点头后说:“大哥如果想为我定下尹家的亲事,直接安排便是,无需如此大费周章。”
“嗤,我可不管你的亲事,你自己决定就好。”
楚晏说完,拉着洛媱进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