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将王城武士的尸体拖到角落,换上他们的军服盔甲,学着濮部的语言边往下跑边喊:“快逃啊,他们中毒了,神志不清,连自己人也杀!”
熊曵和各城领主都在城楼下方指挥战斗。
但城楼上升腾起白雾后,他们也看不清上方的局势了,只听到了阵阵惨叫。
“部首大人,情况不妙啊。”
熊曵狠狠地握紧双手,又要派人上去,结果就听到了那句喊叫。
“烟雾有毒?这群岭南人竟然如此奸诈恶毒!”
所有人下意识捂住口鼻,并且迅速向后撤退。
他们发现,这烟雾竟然没有继续扩散,而是逐渐消失了,城楼上的情况也逐渐显露出来。
上面打成一片,这时候再增兵上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逃下来的士兵往领主们这边跑来,一个个语无伦次地汇报着上面的情况。
张思竹也藏在其中,他躲在人最多的角落,没有发出声音,而是跟着大家一起跪在地上。
擒贼先擒王,他在等待时机。
而另一批换上濮部铠甲的士兵趁刚才混乱杀了城门后的守卫,替代了他们的位置。
要不是干冰的数量不够,这白雾再坚持一刻钟就好了,他们就能趁着混乱直接打开城门。
不过交战到现在,局势已经逆转了,城楼上还站着的大多数都是岭南士兵。
熊曵双目充血,调来了一批弓箭手,让他们朝城楼上射箭。
“首领,上面还有我们的人。”副官着急地喊道。
熊曵一巴掌打在那副官脸上,“让你射箭就射,你敢抗命?”
“属下不敢!”
夏锐锋本以为就要占领这里了,没想到一支箭从背后射来,他急忙躲避,却还是被射中了肩膀。
他朝底下一看,好家伙,几排弓箭手正拉弓瞄准他们。
“快撤!”
他从城楼往外跳,伸手抓住绳索,一溜烟地滑到地上。
其余士兵有样学样,也从城楼上撤下来。
正巧,洛媱那边也发出了撤退的旗语,一个时辰到了。
左右两翼士兵护送着前锋军撤回安全地带。
几乎是一离开敌人的射程,士兵们一个个上气不接下气地倒下了。
他们捂着胸口,只觉得要窒息了,明明平时训练比这强度还高,都没有这样要死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刚刚死里逃生,太刺激了?
洛媱在出发前让人熬煮了一些红景天、参茶,此时分给士兵们喝下。
等他们状态好转,队伍继续往后撤退一里,远远地刚好能看到王城的城墙。
这座城墙已经伤痕累累,就连夏锐锋都觉得,只需要轻轻一击,城墙必倒。
等休息够了,他请求再次攻城,但是遭到了洛媱的拒绝。
“再等等,士兵们还需要休息。”
夏锐锋一脸不痛快地反驳:“大人,机不可失,趁着对方还未补充上兵力,我们应该尽快将城门夺过来。”
“一道门而已,我们的敌人在城内,不止是坐在高位上的熊家和各位领主,还有城里的百姓,我们这些人杀进王城,并不能掌控这座城。”
“话虽如此,可城门一破,对方的士气必定一泻千里……”夏锐锋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濮部是一群野蛮人,这才刚交上手,对方是绝不可能就这样投降的。
“再等等。”洛媱抬手,制止了夏锐锋的话,“我心里有数。”
张思竹记住了熊曵和几位领主的脸,然后在分派任务时被分到了守城楼。
他穿的是最低级的武士服,如果不是刚才的混乱,他连见到熊曵的机会都没有。
一场戮战,城楼上千疮百孔,尸体更是到处都是。
张思竹这个假武士和其他人一起清理现场,将岭南军的尸体从高高的城墙丢出去,再将自己的战友收敛。
张思竹每见到一次,心都要抽一下,恨不得将这些濮部武士的手砍了。
但他还不能暴露自己,只能假装不在意。
“刚才那阵白雾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突然就来了,并且因为那些白雾,我们差点失守。”
“太邪门了,那白雾说来说来,说散就散,就像有人控制一样。”
张思竹一路上和向导学濮部的语言,不太会说,但能听得七七八八。
他把提前备好的词默念一遍,找机会和这些武士说:“你们没听说,那位女将军有些邪门吗?”
张思竹成功吊起大家的胃口,然后将洛媱的事迹以夸张的手法传述出去。
这种灵异事件最受欢迎,传着传着,就变成洛媱天生神力,智慧无双,乃上天的神使,有她在的地方,风调雨顺、五谷丰登,邪祟皆不敢侵犯。
人们在低谷时便会向往美好,何况洛大人的事迹并非虚无缥缈的神话,而是摆在眼前的。
她求雨一事已经被传的人尽皆知。
王城中,熊曵一时间还顾不上这些流言,他的儿子失联了。
送出去的信了无音讯,而且他竟然已经整整五日没有收到熊鲲的军报了。
刚才那一战,让众人心惊胆战,岭南军的武器比濮部更精良,他们的刀枪对上岭南的刀枪,连十招都比不过。
“他们的刀枪削铁如泥啊。”
“还有他们的弓箭,射程竟然比我们的远,两军对战,我们没有丝毫优势。”
“放屁!我们的武士比他们的士兵勇猛多了,一对一,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领主们已经开始慌了,他们不该来这里的。
这一战,他们的死士伤亡惨重,反倒是王城的兵力得以保存。
但他们的兵已经尽数交到熊部首手中,怎么指挥他们也插不上手。
甚至在这个时候,熊曵没有一锅端了他们已经算是仁慈了。
“部首大人,我们何不约那女将军坐下来谈一谈?女人心软,或许我们能和平解决这件事情。”
白西城的领主不想打,他的地盘在濮部最西部,那里地势高,气候恶劣,也没有肥沃的土地,想必岭南军不会对白西城感兴趣的。
“白领主说的有道理啊,部首大人,我们求和吧。”
在座的领主一半以上都支持,再打下去,他们手里的那点人就全交代在这里了。
没有了武装力量,他们还能靠什么统治子民?
熊曵高高坐在主位上,扫视着下方这群懦夫,不声不响地捏碎了一枚玉珠。
“你们……想付出什么代价求和?金银?土地?还是性命?”
他们主动求和,就必须给出足够的诚意。
岭南合多郡兵力来袭,没有足够的利益,他们怎么可能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