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听着昨日守城战的复盘。
三千敌人，未报出名号，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来了就强攻，连一点准备也没给他们。
“各自伤亡如何？”
楚晏本以为有这样坚固的城墙以及城楼上的各种强武器，他们守城不可能有太大的伤亡。
没想到楚雄告诉他：“对方来的突然，当时大多数士兵都在操练，而且当时有一支商队从县城过来，大家正在检验，没想到这支商队是细作假扮的。
他们里应外合，声势浩大，大家反应慢了一些，当时就死了上百名士兵，之后固守城门，倒是没被他们占到便宜。”
楚晏已经去城楼上走了一圈，上面也有血迹，可见对方已经爬上了城墙。
这可不仅仅是反应慢了一些。
这批私兵确实还没经历过战争，想让他们立即变成一支勇猛无敌的军队也不可能。
但碰到一支三千人的敌军却被打成这样，他还是不能接受的。
听完对战的全过程，楚晏问：“他们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楚雄面有愧色，还是楚箫站出来说：“家主，我们商讨过，觉得敌人是从临川过来的，也只有那边过来才能如此无声无息。”
“为什么不能是宜春，不能是鄱阳，不能是豫章？”这几个郡可都是与庐陵郡接壤的。
“我们以为……”
楚晏打住他的话，“派人去查，三千兵马，不管是从哪个方向来的都不可能毫无痕迹。
还有，那一千战马可缴获了？”
“缴获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在城外就跑了，抓不回来。”
“派一支队伍出去找，只要还在境内都带回来。”这可是现成的战马。
楚晏并不觉得庐陵郡周边的郡县有这样的实力，随便就能拿出一千匹战马试探石阳要塞的坚固程度。
“时候不早了，各位先休息，明日再商讨接下来的训练方向。”
楚晏带着气离开的，他去了伤兵营转了一圈，好在重伤的不多，轻伤的大多数没有生命危险。
军医是楚家供奉了几代的医匠世家，一家二十几口人，男女都通医术，除了女医留在家里，其余的都被他带到外面来了。
“家主，洛大人教的缝合术太好用了，胳膊长的伤口，放在从前，必死无疑，但缝合后血很快就止住了。
还有酒精，说是用来消毒之用，小人起初还觉得是夸大其词，普通的兵器伤哪来的毒？但前阵子训练时有士兵受伤，小人就用了酒精喷一喷，即使天气炎热，伤口也没有化脓，看来确实管用。”
洛媱在永平郡组建了一支百人的医护队，现在人数可能更多，虽然这些人还在培训中，但一些常用药和伤口处理的方法，她都让人刊印成书册，给了岭南所有郡。
那阵子，酒精供不应求，她每个郡只给了十升左右，而楚晏这边，她送来了一整车。
楚晏看他们伤势恢复的都很好，心情稍稍好转。
“用心照料他们。”
“是是，您放心。”
楚晏走出伤兵营，又在周围走了走。
如今石阳要塞的规模俨然如同一座小镇，士兵们操练的地方，生活的地方都是分开的，很大的一片。
这里在石阳县城外围，旁边单独开了一条路通往石阳县，但也都是在士兵们的眼皮子底下过。
就这样还能混进去一支商队，对方显然有备而来。
“时安。”洛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楚晏转身，看她坐在一辆小车上被推过来，车上放了两把藤椅。
她拍了拍身旁的座椅，笑着说：“上来坐，这是我发明的新式老爷车，带你兜风看风景。”
周围人都强忍着笑意。
这换做几年前，楚晏绝对懒得搭理她。
但如今洛媱让他做什么，他大概也不会多眨一下眼睛。
他坐到椅子上，洛媱立即说：“走了，沿着马路走一圈，让本官欣赏一下石阳要塞的夜景。”
“得嘞！您二位坐好！”拉车的是仲守成，这位听说了他哥哥的糗事，立即跑到洛大人面前赎罪来了。
楚晏则想的是：早知道洛媱想看夜景，他应该让士兵们沿途挂上灯笼。
“看你心情不好，显然这次的守城并不顺利。”
“是，伤亡比预计的大，士兵们临阵反应速度太慢，还有就是……楚雄的领兵能力太弱，他不适合当大统领。”
“那就换了，人各有所长，这位楚雄将军好武，可以让他专心当个好教官。”
“我也是这样想，只是不知该还有谁能胜任这统帅一职？”
“你自己。”洛媱肯定地说。
她虽然没看过楚晏带兵打仗，但她看得出来，楚晏是个能运筹帷幄的人，他思维缜密，情绪稳定，既不冲动也不怯弱，最适合领兵。
楚晏是楚家家主，冲锋陷阵的事情轮不到他，因此他大多数都是坐镇中军营帐，调度全军的。
可他还需要能领兵作战的将领。
“这种事急不来，谁都是没有经验的新手小白，除非是已经成名的老将，否则都有可能出错。”
至于已经成名的老将，朝中还有不少，只是大多数已经年迈，不适合再上战场了。
但他们或多或少都培养了几个接班人，如果能拉拢过来几个，也是好事。
底层士兵可以从普通百姓中征召，但将领大多数是从小就接受培养，与文士一样，需十数年持之以恒地学习，并非一日能成长起来的。
如张家兄弟这样，他们一入军营就比新兵强太多了。
但哪怕这样，也并非每个从小学习的人都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将领。
就跟不是每个寒窗苦读的学子都能中举一样。
张家兄弟是洛媱的左膀右臂，洛媱不可能因为自己和楚晏的关系就把人给他用。
但大梁也并不是没有其他好将领。
就洛媱知道的，将来能成为一方名将的，并且被楚家笼络的，这附近就有一个。
豫章郡郡尉邓瀛，他在原小说中一战成名，这一战还是对抗楚隽带领的岭南大军杀入豫章郡时。
但他的家人后来死在豫章郡郡守手中，他也投靠了楚隽。
只是时机未到，也不知道他是否能被楚晏策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