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爆炸声响彻山林,林子里的鸟兽吓得四处逃散。
正在围观的士兵们有的抱头蹲下,有的身体僵硬,想逃又不敢逃。
“这……这是……什么?”沈童木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而后反应过来,朝洛媱等人看去。
长官没有下令,他不该动的。
洛媱点头,大声说:“去看看吧,你们需要很好地了解这种武器,才能更好地发挥它的功能。”
众人跑到爆炸地,围着那片土地一寸一寸地观察起来。
坑不大,也不算深,但假如刚才这里有个人,此刻绝对尸骨无存。
其他什么样的武器也无法造成这样的伤害。
被轰炸过的土地成了一块焦土,周边的小草还在燃烧,看来这武器不仅仅是会爆炸,还会点燃易燃物。
如果扔一颗到敌营营帐中……
那后果绝对爽翻天,这绝对是杀敌一大利器!
他们岭南竟然有这样的武器,如此一来,天下岂不是毫无敌手?
张思羽走过去,朝着几个仰天大笑的士兵一脚踹过去,警告道:“都看仔细了,这东西威力大,但也有致命的弱点。
其一,数量太少,我们库存也不多,这次能给你们带走的数量不会超过五百,所以你们必须有严密的计划,务必将东西送到前线。
其二,这东西易燃易爆,有一点火星就会被点燃,你们路上一定要看好,否则没到终点,你们自己估计就被炸的粉身碎骨了。”
众人面露骇然之色,但更多的是严肃。
“将军放心,我们一定会完成任务!”
张思羽并不放心,“我会与你们一起去,你们有一天的时间和家人告别,明晚子时,在城外十里亭集合。”
众人站直身体,目光钦佩地看着张思羽。
这次任务九死一生,张将军是高门之后,又是洛大人的左膀右臂,他不该轻易冒险的。
沈念尧皱眉,压低声音问洛媱:“你真让他去?”
“嗯,他足够稳重,心思细腻,且对北方的路线更熟悉,我们需要一个这样的人带队。”
否则这些东西可能送不到太原郡。
“张家是真正的将门世家,若柱国将军还在,我们大梁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说这些都晚了,司马家是自取灭亡,但我们还得为这个即将灭亡的王朝尽最后一份力。”
张思羽又向大家详细介绍了黑球的使用方法和保存运输的方法,并且初步制定了出行计划。
他们会走水路,除了这些东西,船队主要是运输粮食到北方,借着粮商的名义行走。
洛媱他们先回城,在郡守府见到等候多时的季阳。
见楚晏也在,季阳更是不高兴了。
怎么连一个外人都比自己受信任?
季阳心中愈发不痛快,想离开的念头也更加坚定。
他从都城来到岭南这偏远地方,是为了能建功立业的。
可来了这许久,也只带兵去过零陵郡平叛,而且当时零陵郡形势已经缓解,并未大动干戈。
家中来信,顾家也上战场了。
顾颜舒是沈念尧的女婿,自然比自己亲,以后他肯定要扶持的是自己的女婿。
他继续留在沈念尧身边也不会有大作为,甚至连信任都没有。
“沈大人,末将今日是来辞行的。”
沈念尧诧异,“子瑜是想回家探亲?”
季阳落寞地说:“在下确实离家太久了,甚是想念亲人,岭南太远,一出来几年见不到家人。
如今局势不稳,家中也不知如何了,本想做出一番事业后在衣锦还乡,只是现在看来,远不如与家人团聚重要。”
沈念尧听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他是嫌待在岭南没有前途。
但这要如何解释呢?
他已经是苍梧郡的骠骑将军,在苍梧郡已经是响当当的人物。
如果想再往上升,要么调职离开,要么建功立业。
如今这形势,哪哪都在打仗,想要建功容易,可想要长久地活下去却难。
若是将他调去太原郡与突厥军对抗,他可愿意?
“子瑜,你不再好好想想吗?你在苍梧郡这些年,本官倚重你,士兵们敬重你,你如果想念家人,可以将他们接过来。”
季阳怎么可能会同意?
一边是都城,繁花似锦,一边是蛮荒之地,不用选也知道该选哪里。
虽然苍梧郡是发展的不错了,但与都城相比,还是太单调贫瘠了。
“多谢沈大人看重,不过我已经想好了,比起岭南,北方更需要我。”
沈念尧还想规劝,被洛媱在身后轻轻拉扯了一下。
他话还未出口,季阳已经先发难了。
“沈大人,临别在即,在下有一句话逆耳之言想说,还望大人不要怪罪。”
“请说。”
“沈大人是高门贵子,自小就才华出众,是我们一辈中的佼佼者,为何要龟缩在岭南一个小小的郡中荒度时光?
如今外面的局势你比我清楚,朝廷有难,就连沈太傅都在为朝廷出力,沈大人一直抗拒回都城,到底是何道理?”
这几年,季阳也收到过沈太傅给他的来信,无非是让他多劝劝沈念尧。
事到如今,他也看出来了,沈念尧胸无大志,宁愿龟缩在岭南这方寸之地,也不愿意回去一展才华。
既如此,自己回都城说不定能得沈太傅重用。
沈念尧叹了口气,摇头说:“时候未到而已,我此时回去,又能做什么呢?”
从先帝病重开始,朝廷就一直处在内耗中,他是不想掺和这种事情的。
如今新帝登基,可皇位不稳,朝廷内部最先想的不是如何抵御外敌,而是争权夺势,这种朝廷,他不回也罢。
“说到底,沈大人是太自私了,恕季某不敢苟同!”
洛媱忍不住反驳道:“季将军如此贬责沈郡守是何道理?他没有对不起自己的官职,更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百姓?
人力有限,并非要一心送死才叫伟大,隐忍不发,也不代表怯弱胆小。”
“哼,你一闺阁女子,冒天下之大不韪出仕为官,本就是伤风败俗,我再怎么说也是你长辈,你哪来的资格对长辈说教?”
洛家早就倒了,季阳根本不用在意一个罪臣之女。
而且这女子胆大妄为,实在难登大雅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