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父亲拿着麻袋,带着东子和狗蛋,出了屋门。
他悄悄搬来了梯子,轻轻地架在了一个柳条筐鸽窝的下面。
然后,父亲拿着麻袋,慢慢地上了梯子,猛的用麻袋,套住了整个鸽窝。
“扑踏踏!”
鸽窝里的鸽子,奋力地一飞,却飞进了麻袋里。
“扑踏踏!”
其他鸽窝里的鸽子,也受惊飞出了鸽窝。
父亲却拿着麻袋,跳下了梯子,用绳子扎住了麻袋口。
“哇!明天我们就能吃鸽肉了!”
狗蛋又兴奋地大叫起来。
早就忘了不能说话的禁忌。
“啪!”
东子直接在狗蛋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哦......”
狗蛋疼得龇牙咧嘴,却赶紧缩着脖子,进了屋子。
父亲提着麻袋,和东子也进了屋子。
“抓了几只?”
母亲问道。
“两只。”
父亲说道:“我下午就仔细看了,就这个鸽窝里没有鸽娃,只有两个大鸽子。”
“吃两只就行了,这些鸽子住在我们家里,就和家人一样,吃了怪不忍的。”母亲说道。
“没错,只能吃两只,不然,鸽子就会越来越少。”
父亲把装着鸽子的麻袋,放在了门背后。
一家人,就上炕睡觉。
狗蛋听着鸽子在麻袋里偶尔扑腾,想着明天又能吃上鸽子肉,便满足地睡了......
“砰!”
大年初一,狗蛋就被院子里的一声鞭炮,给炸醒了。
他砸了咂嘴,迷迷糊糊的,刚想继续躺在暖和的被窝里睡觉,忽然,一个激灵,就一骨碌爬起来!
他想起来,哥哥东子的鞭炮,昨天一下子就放完了!
就连哑火的几个,后来也被他们俩都捡拾着放了。
那么......
院子里现在放的鞭炮,肯定就是东子偷自己的!
狗蛋赶紧转头,发现睡在一个被窝里的东子,果然已经不见了!
他又赶紧拿起了自己的衣服,果然,兜兜里的鞭炮,被拆开了......
“哇!”
狗蛋顿时大哭起来。
“大年初一,你又嚎啥呢?”
母亲走了进来,没好气地问道。
“哥偷了我的炮!”
狗蛋哭道。
“是我让他拿你的炮去放一个,图个新年吉利的!”
母亲说道:“你们是亲兄弟,什么偷不偷的......怪难听的!”
“哦......”
狗蛋见是母亲让东子放的炮,便只要作罢。
“赶紧穿好衣服,跟你哥去给李二叔他们拜年,要是迟了,仔细你哥不领你!”母亲又笑道。
“嗯!”
狗蛋赶紧穿好了衣服,就下炕出门。
只见,东子手里拿着一把炮,正在放第二个。
“砰!”
鞭炮又炸响。
“妈是让你放一个炮,你咋偷了我这么多?“
狗蛋顿时冲了过去,抢走了东子手里的鞭炮。
“瞧你那小气鬼的样!不就是几个鞭炮吗?”
东子白了一眼狗蛋说道:“一会去拜年,我可不领你,你一个人去!”
“我......”
狗蛋噘起了嘴,极不情愿地,把手里的几个鞭炮,又还给了东子。
没有东子领着他,他一个人可怎么去拜年?
“这还像个有出息的样子,走吧!我们去拜年!”
东子这才拍了拍狗蛋的肩膀,出了大门。
狗蛋就屁颠屁颠的,跟在了后面。
兄弟俩出了院门,就来到了李二叔家。
只见,李二叔一家,穿着半新不旧的衣服,也刚起床。
他们一家虽然劳力多,可赚的工分也只够勉强吃饱,并没有钱买布料做新衣服。
而东子狗蛋兄弟俩,却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裤,就连狗蛋里面穿的棉袄,都是母亲今年新缝的。
以前,狗蛋穿的衣服几乎都是东子穿剩的,现在父亲拿工资买来了布料,母亲便给狗蛋里里外外地做了一身新衣服……
“李二叔,李二婶,过年好!”
东子和狗蛋,就跪下给李二叔和李二婶磕头。
“狗蛋,快起来吃糖!”
李二叔最喜欢狗蛋了,便拉起了他,从炕桌上,拿了糖给狗蛋吃。
他们家的糖,是从大队部的小卖部里买来的,根本没有父亲的糖好吃,不过,狗蛋还是吃了一颗。
“走吧,我们一搭里去拜年!”
在李二叔家玩了一会,小兵便带着东子狗蛋,去队里一些远亲或者邻居家里拜年。
好多人家里,只是准备了一些简单的糖和好看的花馍,让拜年来的孩子们吃。
只有少数有钱的人家,才有油炸的油果子。
“东子,四爷回来了吗?”有人就问道。
“回来了,昨天后晌来的。”
“哦……昨天放炮的就是你们家?”
“嗯。”
东子低调地回答。
“四爷还在水库上?”
“不,我爸已经到了城里,当了县水利局的厨师,还得了先进工作者的奖状呢!”
狗蛋见东子太低调,便抢着显摆。
“是吗?”
“我爸的奖状,就贴在我们家的墙上,你们不信去看嘛!”狗蛋得意洋洋的说道。
“哦,这可是个稀罕物,我们得去看看!”
好多人,都对父亲的先进工作者奖状很感兴趣,就去给父亲拜年。
狗蛋家里,一时人满为患。
母亲就赶紧端出了油果子和糖果,请大家吃。
“四爷,你得了这个奖状,将来能不能提拔当干部?”
有人就问道。
“当然不行了!”父亲笑道,“我一个睁眼瞎,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怎么能当干部?能把工人当好就不错了呢!”
“四爷,那你得了这个奖状……涨了多少钱的工资?”又有人问道。
“工资也没有涨,这个奖状,就是个荣誉,是表扬我的工作干得积极,再没有什么的。”父亲笑道。
“既不能提干,也不给涨工资……那这个奖状要了顶啥用啊?”
斤斤计较的众人不明白,这个奖状啥事不顶,四爷为什么要把它高高挂在墙上显摆。
“我们水利局刚刚成立没几个月,所有的人都拼了命的干工作,只是想早些把水库里的水,引到我们腾格里沙漠边,不让沙窝填了庄稼……”
父亲叹道:“至于个人能得到什么好处……大家并不怎么计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