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响的一刻,我扒着眼睛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身边的谭霄羽呈大字型的趴在我身上,脚丫冲脸!
我推开她的腿,一把抓过电话,是顾致凡打来的。
“芯瑶,醒了么?”
我清了清嗓,“有事儿直说。”
“你几点回家?我妈今天想带你去开几服养胎的中药,顺便让中医给把把脉。”
把脉?我前几天才做过一系列的孕期检查,今天又要带我去把脉?这是哪门子套路?
“我没时间,白天要做教案,晚上还有课程安排,不去了。”
“那中午吃饭的时间呢?总能回来吧?”他的语气越来越柔,“宝贝,你是不是还生我气呢?”
听着电话那头令人作呕的声音,不知怎的,我的脑子自动浮现出他和小三互动的场景。
我猛的起身,抓着额头就应付了过去,“中午再说吧,我现在忙,挂了。”
信号一中断,床下就传来了杀猪般的哀嚎声,“温芯瑶,你大爷的!你把我踹地上干什么!”
我侧头,谭霄羽正大头朝下的在床边当啷着身子,那画面,真滑稽。
我掀开被子下了地,冲她耸肩,“谁让你睡觉不老实的。”
中午,顾致凡特意把婆婆送来了酒店,看来这母子俩,是势必让我去老中医那里把脉开药了!
迫于无奈,我跟着婆婆走了个过场。
可一到她嘴中的“老中医诊所”,我才发现,所谓把脉开药,不过是算卦而已。
这“诊所”在一栋破旧的单元楼里,看着有些年头了,走廊墙壁上是各种各样的凌乱涂鸦,垃圾横飞。
五楼,婆婆敲了敲左手边的防盗门。
开门的人,是一个留着长胡须的算命先生。
先生的装扮很平常,没穿什么黄色大褂,但进屋的一刻,明显能从那燃尽的焚香里,闻出他身上的古怪气息。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接着招呼我们进屋。
婆婆往他的手里塞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然后虔诚的举了一躬,并在耳边咬了几句悄悄话。
先生的目光就一直游离在我身上,特别是我的肚子。
我哭笑不得,回头看了一眼顾致凡,小声道:“所以你妈说带我来抓药,就是来算命的吗?”
顾致凡也是一头雾水,“我真不知道她要来的地方是这里……”
算命先生招呼着我进屋,然后把顾致凡留在了厅。
那阵仗,搞得像是要举行什么仪式一样。
我瞥了一眼算命先生手里的纸条,那零星的字眼,应该是我的生辰八字。
单间里,我坐在蒲团上,婆婆在一边虔诚的望着先生,说:“大师,你帮我看看,我儿媳妇这肚子里,怀的是男娃还是女娃啊?”
听到这,我差点笑出声,合着今天算命,就是为了算个男女?
算命先生没说话,整个人表现出一种神经兮兮的模样,搞得好像他能操控世界末日一般!
我起身就要走,毕竟我不信鬼神,实在没心情跟他们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
这时,婆婆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呵斥过来:“你干什么!大师在给你算法呢!你走来走去的,会影响到人家!”
我极力的保持情绪稳定,微笑着说:“这种事你们自己算算就可以了,不用找我,也不用征求我的意见,更不用告诉我结果。”
婆婆大怒,攥着我的手腕就狠狠的往下拉。
我用力挣脱,突然,算命先生在一旁发了话。
“煞星,煞星呦!”
婆婆松了手,如同看望神明那般冲着先生说:“这话怎讲啊大师?”
算命先生两眼放光的望了望我,接着有模有样的在纸上涂鸦。
我冷冷一笑,简直是不可理喻!
我转身就出了房间,不顾婆婆的阻拦。
门外,顾致凡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看我出来了,他立马跟上,“怎么样?结束了?”
我心想,是啊,我和你就快结束了!
我一句话也没说,径直就走出了这所谓的“诊所”。
上了车以后,顾致凡的电话不停的打进来。
我本来想无视,可电话此起彼伏的铃声实在让人恼火。
我一把接起,冲着那头喊了过去,“顾致凡,如果你觉得生男生女这种事很重要,那我直接去医院把孩子拿掉,与其让他在担惊受怕中出生,我宁愿他投胎去做别人家的孩子。”
顾致凡没说话,而电话那头,我隐约听到了婆婆的哭嚎,“不孝啊,不孝啊!我们顾家可是要延续香火的!她怎么就怀了个女娃娃呢……”
挂了电话,我很狠的叹了口气,女娃娃?不到两个月的身孕,先进的医疗设备都没看出男女呢,他算命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摇摇头,第一次觉得无知是一件特别可怕的事。
开车回到市中心,已经是下午六点多。
按着何管家的规定,晚上七点是要正式开课的,我算了算时间,现在往阮家去,刚刚好。
其实对于这次要辅导的户,我并没做什么深入了解。
白姐给我的资料也是有限,除了知道户是个六岁大的的小男孩,名字叫阮北北以外,就再无其他了。
至于孩子的父亲是谁,我还真是不清楚。
不过,既然住在华晨园别墅区,那一定就是什么企业巨头!
这年头,有钱人家的孩子,不是去私立学校,就是找私人辅导。
车子开到别墅园区外,我被两个保安活生生的堵在了门口。
十多分钟的口舌之战,我仍旧没能说服他们为我开门。
的确,我一辆十六万块的小高尔夫,出入千万豪宅,也就是太扎眼了!
想了想,我只得给何管家打电话求助。
不过号码还没按完,身后,就开过来一辆三年前就已经停产的迈巴赫。
我诧异的瞪大双眼,一是惊讶能在这里看到停产车,二是惊讶那车直接停在了我跟前,并对着我晃了两下车灯。
几秒钟后,车上走下一个年近五十的老男人,那人西装革履,文质彬彬,很有儒雅气息。
他站到我面前,态度谦和恭敬,“你就是温小姐吧?”
我试探道,“何管家?”
他点点头,接着对身后的两个保安打了招呼,“这位小姐是阮家的私人家教,以后她的车可以自由放行。”
两个保安点着头,然后回保安室里开了电子门。
我晃着神,笑着道谢,“谢谢你了何管家。”
何管家很随和的笑了笑,指了指身后的那辆绝款迈巴赫,“温小姐上车吧!你的车子我会让保安帮忙开去停车场,少爷已经在车里等候了。”
说实话,何管家的一言一行都让我十分拘谨,因为他真的太温柔太礼貌了,那种完全专业的管家气势,让我一点都放松不下来。
跟着何管家走到车边,车窗里突然就探出了一个小脑袋,白白嫩嫩的,十分秀气!特别是那一眨一眨的水汪汪的大眼珠,单是看一眼,就让人过目不忘。
这孩子长的实在是太过俊气,长大以后一定了不得!
不过仔细想想,他的父母应该更是人中龙凤吧!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完美的基因!
“你就是我的辅导老师?”他趴在窗口,一脸质问。
我一听,这人小鬼大的,说起话来口气可不小。
“你就是阮北北?”
小鬼头上下扫了我一眼,接着,他回身拿起手机,毫无预兆的,对着我的脸就拍了一张照。
随即打开,发了一条语音,“老爸,你为什么要给我找一个高中生当家教?我并不觉得她的脑子会比我发达!”
what?高中生?我长的有那么小吗?
此时,何管家已经帮我开了车门,他躬着身子点点头,“温小姐请上车。”
我实在是承受不来这种高水准的招待,红着脸进了车,坐好以后,我真是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生怕把周围的高格调气氛给搅乱了。
身旁,阮北北递给了我一杯果汁,趾高气昂的说:“我真的不明白,我老爸为什么要给我找一个高中生当家教。不过,想想以前那些总是喜欢对他投怀送抱的女老师,我也就能理解了!”顿了,他一脸正经的问:“你多大了,毕业了吗?”
阮北北的声音稚嫩而清脆,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他本人说出这些话,我是真不敢相信,一个六岁的小朋友,言语措辞和思辩能力竟然这么超龄……
我尴尬的笑了笑,“我已经二十二了,工作一年了。”
阮北北当即意识到自己看错了人,随便摆了摆小手,咬着饮料杯里的吸管诺诺道:“那你长得可真年轻。”
我会心一笑,就当这个小鬼头是在夸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