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向恒大言不惭道:“你也看到了,我那儿子倔强得很,眼下还在气头上,等他消消气的,我再找他谈,你看行不?”
“……”缓兵之计?可惜元伟等不了那么久。
黄康太说:“就因为他在气头上,我和元伟才该有个明确的态度,只要桥北不再追究,放我儿子一马,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两人都在试探,看谁先亮底牌。
至于黄康太,已经非常明确地抛出诱饵,现在就等待程向恒是否咬钩了。
如果是以前,程向恒还会再继续拉扯几个回合,将筹码叠到最大,现在青山项目等不及,银行的贷款也在每天滚着高额的利息。
程向恒说:“既然黄会长这么有诚意,我尽快找桥北谈谈。”
“有劳了。”黄康太满意地点头,但也知道接下来他要开条件了。
程向恒说:“黄会长,你也知道,我前段时间在青山区投了一块地,但最近公司周转上出了点小问题。以黄会长的人脉,应该会帮我找个实力雄厚的投资人。”
黄康太沉默,这哪里是小问题,按照青山项目的体量,手里没有九位数的资金储备,根本动不了这个项目。
见黄康太没接茬,程向恒暗示道:“这事解决不好,桥北心里也会一直惦记着。人嘛,一心不能二用,整天为青山项目发愁,又哪来的心思做别的事。”
“……”很好,威胁他不答应就不会帮忙说服程桥北。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看着程向恒在利用程桥北的亲缘关系向他明码标价地索要投资,还真让黄康太见识到人性的无耻。
黄康太思忖片刻,才说:“青山项目最好让一个专业团队进行评估,评估后再找投资公司要更容易,也更稳妥。你看可以吗?”
“评估时间太久了,青山项目需要趁热打铁,在舆论热度还未冷却的时候完工,这才能抓住商机。”程向恒明白了,黄康太是不想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既然如此,不如推他一把。
程向恒一脸为难地说:“我们双方都有困难,要不这事儿就算了吧。”
“急什么,老程。”黄康太先坐不住了,为了稳住程向恒,说道:“万事好商量。你需要多少资金,才能重启青山项目。”
上钩了!
程向恒用手比画一个数字,黄康太挑眉,但很快答应了,“可以,只要你把程桥北安抚好,让他承认药是他自己带去的,误服的。”
程向恒见状,眉开眼笑地答应,“没问题,三天之内,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许是天道有轮回,当晚程向恒急病入院。
……
程桥北一直在处理新加盟酒店的事,快到下班时间,接到陈骞的电话。
“程经理,是我,陈秘书。不好意思,打搅了,”
难得看到陈骞低三下四的样子,倒是勾起程桥北心底一丝玩味,想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什么事?”他淡声问。
陈骞说:“您现在能来一趟医院吗?程总住院了。”
听筒内安静几秒。
陈骞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遍,“程经理,程总真的住院了,这次是突发疾病,医生让家属都来看眼。”
程桥北才不会相信陈骞的话,因为在船上被黄元伟算计,程桥北一直没理程向恒,甚至把他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现在这是想拿苦肉计换得他原谅?
别开玩笑了!没门!
程桥北直接挂了电话,简单收拾下走出办公室。
电梯停在一层,经过大厅被陈骞堵住去路。
陈骞说:“程经理,去见一见程总吧。”
程桥北:“刚在电话里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别来找我,我也不会去见他。”
陈骞急道:“可程总这次真的很严重,就见一面吧,别给自己留下遗憾。”
看着眼前的人没了往日的嚣张,程桥北倒有些相信程向恒真的病倒了。
他问:“谁让你来找我的?”
陈骞说:“是郑董。”
“呵呵,”程桥北淡嘲地笑下,“把我叫过去,不怕老程把公司都给我?”
陈骞一噎,又继续说:“郑董既然把您叫过去,肯定希望你的出现能激发程总的求生欲,归根究底,她也是希望程总能好起来。”
“他好不好,关我什么事。”
陈骞:“……”
别怪程桥北麻木、冷血,他的心原本也是温热的,就是在对他的一次次失望中才变得冰冷。
“程经理,您就去一趟吧。”陈骞恳求道。
“别说废话了,我不会去的。”程桥北绕开人,径直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身后的陈骞亦步亦趋地跟着,边走边劝:“程经理,程总这次真的很严重,在抢救室里呆一夜,医生说他在被抢救的过程中一直在喊你的名字,说明你是程总心目中很重要的人,如果你能去看看他,让他听听你的声音,也许程总就会醒了。”
“……”听他的意思,现在老程人事不省?
程桥北看向他,问道:“人现在昏迷中?”
陈骞重重地点头,“是啊,昨晚突然晕倒了,送到医院就一直在抢救。”
“老家伙,还没跟我斗,就病倒了?”
陈骞抿下唇,“程总也不是非要跟你斗,两家公司做一个行业,难免存在竞争。”
程桥北不屑道:“我一个当事人,就不需要你解释了吧。”
但如果程向恒真病了,他还是需要确认下的,可如果没病,那这出戏唱的,可就有意思了。
他问:“人在哪个医院,几号病房。”
陈骞报了医院和房间号,主动提出:“程经理,我的车在外面,我就是来接您的。”
程桥北说:“不用,我开车了。”
陈骞开车在前面带路,目光时不时从倒车镜注意后方的车辆。
能让程桥北相信他,就已经成功了一半,假如能把他带到病房,在照顾一夜,计划就等于完成百分之九十了。
陈骞的车停在车位上,等程桥北下车后,引导他往病房走去。
陈骞边走边说:“今早上出的抢救室,人现在在病房躺着。”
不管陈骞说什么,程桥北的反应都很冷淡。
走出电梯时,竟然碰到走廊里的程思洛,他表情淡漠,程思洛微怔,很快恢复如常,“你来了?”
程桥北嗯了声,继续跟着陈骞走。
看到程思洛满眼担忧,难道真病了?
郑蓉茜从病房出来,手里拎着保温饭盒。
见到他,眼睛里依然藏不住的恨意,语气更是不悦,“你还知道来?”
程桥北面无表情,没有回答。
郑蓉茜见状,更是气愤,“你妈一点礼仪都不教你?见到长辈都不喊一声。”
程桥北收回眼,绕过郑蓉茜走进病房。
病床上的人双眸紧闭,戴着氧气罩,躺在那一动不动的。
程思洛进来了,将病房门一关,听程桥北问:“什么病?”
程思洛来到病床旁,用沾湿的棉签擦了擦他干裂的唇,说:“脑梗。”
程桥北审时度势地打量两人,走到床尾摘下床头卡,上面病人姓名确实写着程向恒。此时,郑蓉茜打盆热水回来,母女俩开始帮程向恒擦身子。
程桥北坐在凳子上,纹丝不动。
郑蓉茜冷睇程桥北眼,阴阳怪气地说:“来了有什么用,也不知道伺候下你爸。”
程桥北浑不在意的态度,问:“这么严重,医生没要求做开颅手术?”
郑蓉茜恶狠狠地说:“你还是他亲儿子吗?你知道开颅手术危险性多大?”
程桥北淡淡道:“脑梗也危险,开颅手术还有一线希望,横竖都是死,不如把他送上手术台搏一搏。”
郑蓉茜被堵得一时语塞。
程桥北岿然不动,神情淡然地继续说:“反正他一辈子都在斗,最后搏下自己的生死,也算圆满收场了。”
郑蓉茜说:“我看你就不盼着你爸好。”
程桥北无所谓道:“你说得对。”
“!”郑蓉茜气得一口血卡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