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写的下联？嗯，待会儿倒是可以看下，不过现在还是看云不弃如何对上这句。”
秦玄鹤拿下黄纸，压在案前，看向云不弃。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云不弃走到案前，宣纸上赫然是上联。
他双眼精芒熠熠，提笔而落，一旁的士子都将目光投来。
鹰钩鼻青年更是忍不住一边看，一边吟念出声：“笛音萧音琵琶音，音音绕梁！”
瞬间，他便惊呼出声：“好对！”
“以音对声，以绕梁对入耳，真是好对！”
其他人也接连赞叹，但随后，却是将目光看向了秦玄鹤。
云不弃也微笑着等待他的评赏。
秦玄鹤微微颔首，沉吟片刻后道：“确实不错，不过，格局确实有些小了……”
格局小了？
云不弃笑容微敛，郑重行礼：“请秦师指教！”
秦玄鹤呵呵一笑，“你不必如此肃然，或者说，不是你的下联格局小，而是这上联格局太大！”
“风声雨声，貌似只是自然之声，却也可合称风雨，时事风雨。”
“读书声，读书人以科举为路，为国为民。”
“而声声入耳，也可以解释为读书人不但要读书，还要看看世间万事……”
听到他这番解释，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若是按照明面内容来说，云不弃这下联确实好对，非常厉害。
但若是再放大……就如秦玄鹤所言，格局小了！
见云不弃眼神微黯，秦玄鹤连忙道：“不过，你也不必沮丧，为师皓首穷经，都对不上下联……”
“也许，你这一联已经是绝妙了。”
鹰钩鼻青年也是道：“云学兄不必沮丧，你看，连秦师都如此夸赞你了。”
“而且，我等还什么都没想出来，你若是再沮丧，那我们怎么办？”
其他士子连连劝慰，云不弃勉强笑了笑，摇头道：“诸位学兄误会了。”
“我只是觉得秦师说的很有道理，我总想着对对子，却忘了其背后的精神与格局……”
而这时，秦玄鹤突然想起之前老奴拿来的黄纸条，掀开一看。
“对了，也不知道那小子，会怎样对？”
“听柳兄说他以前有些木讷蠢笨，读书不甚出彩，这一次给名额也是看在赵家以往面子……”
念叨着，秦玄鹤目光落在了纸上的墨迹上。
瞬间，他的表情凝固了，瞪着眼，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秦师……”
云不弃见状，微微一愣，上前询问：“可是发生了什么？”
说着，他也下意识的低头一看，看到了秦玄鹤手中的黄纸条，瞬间他也凝固了！
鹰钩鼻青年和其他士子面面相觑，纷纷上前。
“这也是下联？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轰！
整个画舫都在震动，惊呼声连绵不绝！
“绝对！”
“这是传说中的绝对啊！韵律，格局，乃至向往……”
“这究竟是何人所对？这是真正的绝对，难道是秦师请帝都太学大儒所对？”
在场众人，再怎么不堪，那也是士子，都能看出这一句下联之不凡！
简直如一柄重锤，轰然敲在他们心头，燃起他们热血！
科举入世，卖与帝王家！
身为读书人，谁心中没有一块热血？
“秦师，这究竟是谁人做的？”
“若是可以，简直想要和他畅谈日夜……”
秦玄鹤喉头动了动，才说道：“做此对者，金羊镇寒门童生少年，赵元青！”
金羊镇？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
……
金羊镇，三合学堂。
赵元青已经渐渐习惯这边的生活方式，来的很早，默然翻阅着手头一卷书籍。
“这是柳先生所整合的，前几年乡试的优秀文章……”
大略翻了一下，还是比较粗浅的见解。
赵元青嘴角笑意越发自信，“若是这种水平，那就太简单了。”
他翻到后面，乃是几篇会试的优秀文章，与尚书有关，上面还有一些主考的评语，很是推崇。
“就这些？太简单了。”赵元青看得不断摇头。
这几日，他已经洞悉了尚书内所有文章，乡试对他来说，信手拈来！
他的目光在甲榜，他的目标，更是甲榜第一！
这时候，一道苗条身影闯进了学堂，满脸震惊：“赵元青，那下联真是你对的？”
赵元青扭头看去，顿入眼帘的便是柳秋月远山般的眉，以及流光溢彩的眸子，显出几分娇俏。
赵元青脑子一转，微微一笑：“怎么？秦前辈不满意？”
“这要是不满意，那就让你赢了……”
他说是这么说，眼中却带着一抹得意，更还有一抹戏谑。
开玩笑！
那可是上辈子东林学党的勤勉联，名传千古的作品，怎么可能不满意！
柳秋月微微吸了口冷气，“原本我还怀疑，你是不是从哪儿抄袭得来的下联！”
“但看到你这番模样，我确实开始信了，那样的作品，如果你不狂一点，反倒是显得更虚假。”
说到这，柳秋月迟疑了一下，“只是，我无法想象，之前的你的那样木讷。”
“为何，在李云锦那件事之后，就突然变得……”
这十多天来中赵元青的表现太惊人，让人忍不住深思，这厮莫非以往是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也许是顿悟了吧。”
赵元青随口囫囵了过去，又戏谑着说道：“只是柳小姐，你不要忘记，你还答应过我一件事。”
念及此，他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了柳秋月一眼。
重生来到这个世界，美女确实见的不少，从李云锦到赵绣雪，再到柳秋月……
可以说每一人，放在上辈子至少也是娱乐圈小花的级别。
但，李云锦和赵绣雪从小当家，气质上都太端庄了。
反倒是柳秋月，虽眉眼微冷，但那是一种傲气……硬要来说，更像是那种校花般的青春感。
“如果让她当我们家绸缎庄的模特，生意肯定会更好吧？”
赵元青这个念头闪烁。
而柳秋月看到他双眼的打量，却是俏脸微红：“你，你说什么？”
赵元青顿时一愣，“柳小姐，你不会想要赖账吧？”
“当初我们不是说好了，只要秦前辈满意，你就答应我一个条件！”
柳秋月面有难堪，咬牙道：“是，我是答应了……”
“但你现在乡试在即，少想那么些乱七八糟的！”
“你现在就应该好好温书，准备复习……条件什么的，等你中第了再说！”
说完，逃也似的走了。
走的时候，柳秋月还在暗暗啐骂：“这个赵元青，怎么能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人家？”
不过，想到赵元青那句下联，她心中突然荡起微微涟漪。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这真是绝对啊，没想到他竟是如此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