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怡好像真的是哭了很久,眼睛又红又肿的,像个桃子。一见面就问:“你说你是不是作弊了?”
陈清欢懒得理她。
猖狂!
擦着她的肩膀走过,嘴里还慢悠悠地唱着:“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抛下一句扬长而去,嚣张得一塌糊涂。
谁知这还没完,下了下午第一节课,就有人告诉她,让她去一趟教导处。
陈清欢打算进门的时候,正好方怡从里面开门出来,两人的视线一触即离,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只是方怡的眼底明显带着些得意。
陈清欢也是纳闷,她有什么可得意的。
进了门,教导主任笑呵呵地让她坐下后便开门见山地问:“真没作弊?”
陈清欢眨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教导主任换了个策略,从桌上拿出一叠试卷来:“你看啊,老师也不是不相信你,要不我监考,你现在当着我的面再把这次的试卷做一遍?数学就不用考了。”
陈清欢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这样吧,老师,我不监考,让你作弊,你把这些试卷做一遍看看能得多少分啊。”
教导主任看她油盐不进便敛了笑容:“你不知道,有人跟学校反映,你的成绩有问题,方怡的爸爸是教育局副局长,学校也不好包庇你……”
“哦,拼背景啊?”陈清欢看看年级主任,好心提醒一句,“您这个样子我们家老陈会很不开心的。”
年级主任也不和她废话,现在的孩子金贵得很,打不得骂不得的,只能让家长自己教育。
他黑着脸指指桌上的电话:“打电话叫你家长来一趟!”
陈清欢站起身来不慌不忙地走过去给陈慕白打电话。
陈慕白看到陌生电话本不想接的,可鬼使鬼差地还是接了,他还没开口就听那边迫不及待地问:“爸爸,你和教育局副局长谁比较厉害?”
陈慕白一愣:“是宝贝女儿啊,怎么这么问?”
陈清欢理所当然地甩出答案:“拼背景啊!”
陈慕白忽然异常兴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让旁边一群给他汇报工作的下级格外惊讶。
他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会也不开了,拿着手机就往外走:“我马上到你们学校。”
杨泽延也收到了消息,急匆匆地来年级主任的办公室领她。
谁知在办公室门口看到老老实实站着的陈清欢:“怎么站在这里?”
陈清欢仰头看他:“教导主任让我在这里等我爸爸,顺便罚站。”
杨泽延平时看着是个乐呵呵极好说话的人,却也是个护短的,我自己的学生我还没罚过站呢,这么想着撸着袖子就进了教导处。
杨泽延前脚进去,萧云醒后脚也到了。
陈清欢一看到他就软了骨头,软趴趴地靠在他身上耍懒,也不见委屈,半天才想起来问:“云醒哥哥,你怎么来了?”
萧云醒任她靠着,也没问她被罚站的原因,只是回答她的疑问:“你同桌来找我,说你被教导主任叫去一节课都没回去,我就来看看你。”
一个不问,一个也没说,两人就静静地靠在一起,听着教导处传来的吵架声。
没想到杨泽延这么硬气,“怼”起人来丝毫不带怕的。
年级主任拍着他的肩膀做思想工作:“就是了解下情况,等了解清楚了就让她回去上课。”
杨泽延指指门口:“了解情况就了解情况,干吗让人家小姑娘站外面?”
年级主任年纪也不小了,被他质问有些下不来台:“那她不说实话,我还不能罚她站了?”
杨泽延也急了:“你怎么就一口咬定她作弊了啊?我的班里就不能出个年级第一?你是不是针对我?看我不顺眼你就直说!”
“你这是什么态度?哪里还有个班主任的样子!”
“我什么态度?你这么大岁数为难人家一个小姑娘,你可是有年级主任的样子!”
……
两人正吵着,陈慕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没说话,坐在一边的沙发上静静听着。
只是那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着实有些微妙。
正当两人吵得如火如荼,陈慕白听得如痴如醉的时候,校长也匆匆赶过来了。
远远就看到走廊上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走近了才看清。
萧云醒他认识,那个小姑娘大概就是陈家的孩子了吧?
两个孩子看到他规规矩矩地问好。
他叹口气:“别在这儿站着了,都回去上课吧。”
陈清欢摇摇头:“不行哟,大叔,年级主任说我要站在这里等他。”
校长想着办公室里面那尊大佛,还不知道怎么送走呢,都快哭了:“那个大叔……我一会儿骂他,萧云醒啊,你快带她去别处玩儿去吧。”
校长说完硬着头皮也扎进了教导处。
陈慕白终于看到个熟人,笑着打招呼:“李校长啊,来来来,看看我家小朋友的考试成绩。”说着递给他一张成绩单。
李校长早就了解了情况,这会儿还是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考了第一名啊,厉害厉害,不愧是陈家的孩子。”
“是挺不错的。”陈慕白的笑意骤然褪去,眼底渐渐浮现出一抹阴郁,似笑非笑地开口,“可有人说她作弊,你说,我陈慕白的女儿犯得着作弊吗?”
李校长瞥了教导主任一眼,恨不得掐死他,又赔着笑解释:“他们搞错了。”
陈慕白摆摆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别人竟然以为我女儿拼背景会拼不过别人,这不是看不起我吗?”
校长真的要哭出来了,谁敢看不起你啊……
他给陈慕白倒了杯茶递过去:“他们不知道陈清欢同学是您女儿,如果知道肯定不敢这么干。”
陈慕白听得直皱眉:“合着如果是别人的女儿就敢这么干了?”
校长决定还是不要说话了,说一句“怼”一句,不说大概就不会错了吧?
陈慕白做了父亲之后,在子女的问题上处事手段柔和了许多,看着校长苦着一张脸实在难看,便发善心露出抹看似一切都好商量的笑:“我也没什么要求,以后希望校领导对我女儿一视同仁就好,怎么别人考第一行,我女儿考第一名就是作弊呢,您说是吧?我女儿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委屈呢,这回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我女儿还小,这得给她造成多大的心理伤害啊?”边说还边瞟了眼教导主任。
校长被他挤对得简直无地自容,听到最后立刻心领神会,抽着眼角直冲教导主任使眼色。
教导主任也隐约察觉到自己捅了大娄子,不敢多话,和颜悦色地顺着他的话接下来:“是是是,都是学校的失察。”
后来这场“作弊风波”以教导主任单方面向陈清欢同学赔礼道歉而终止。
等终于送走了那尊大佛,李校长才松了口气,瘫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教导主任这才凑过去问:“校长,他是谁啊?”
“他?”
李校长若有所思。
当年那个慕少,如今这个陈家的掌门人陈三爷,是个神……经病一样的人物,总之不要招惹就对了。
两人从教导处出来,谁也没提回去上课的事儿,就在校园里面瞎转悠。后来不知怎么就转到了教学楼下面的成绩公布榜下。
所有年级的成绩单皆用红底黑字誊抄,贴了整整一面墙。
陈清欢仰头看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各科分数,总成绩,她仰头看着第一排的人名,她和萧云醒之间隔着两个名字,初三年级和高一年级的年级第一。
那么她再努力一下,是不是就可以挨到他旁边?
她知道萧云醒考上了神童班和少年班都没去,是为了等她,那这次换她努力跟上他的脚步。
萧云醒在她身后站了许久,她都没动,难得她也有这么安静待着的时候。
陈清欢忽然转过身,歪着头一脸得意地问他:“我棒不棒?”
萧云醒勾唇点头:“棒。”
下一秒陈清欢便换上了一副哀怨的表情:“那你怎么都不夸我呢?”
后来他主动上前,摸摸她的脑袋,笑着夸她:“小丫头挺厉害啊。”
这下小姑娘的神色称得上是眉飞色舞了,她扑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腰,埋在他胸口信誓旦旦道:“为了你我以后会好好学习,变得和你一样厉害!”
萧云醒垂眸看着她。
她的性格里带着陈慕白的影子,随性散漫,有些事情她不是做不到,是不想要。陈清欢的世界格外简单,想要,或者不想要。
他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缓声开口:“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以后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你还小,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于是你看到了一个影子,你觉得他很好,你想我就追着成为他那样的人吧,可那个影子终归只是激励你的一个目标,所有成功的轨迹和模样都是不可复制的。你追的时间越久越会发现你们并不能完美地贴合,慢慢地,你也有了主见,知道自己到底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当年那个影子只是一个正向的引导,在前方不断地提醒你,可以努力去变成更好的人,而你最终会成为你自己想要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陈清欢或许还不是很明白,可若干年后,当她站在某个研究所的门口等萧云醒的时候,仰头看着头顶某个窗口,想着她这一路,为了追随萧云醒的脚步,真的是学了不少华丽又实用的技能。回头去看,才知道已经走了这么远。不是为了谁,是为了她自己,为了她能成为足以与萧云醒比肩的人。
人格健全,精神富足,一颗善良又积极的心,做想做的事,成为想成为的人,而不是别人想要你成为的那种人,由内而外散发着光芒万丈的气场,性感帅酷到爆炸!
而那是萧云醒教她的。
陈清欢仰着头略带迷惑地看着他。
萧云醒却没再多说什么,拍拍她:“走了,回去上课了。”说完便松开她转身往前走。
走了几步却发现她没跟上来,转头叫了她一声。
陈清欢回神,小跑着跟上去,努力把手塞到他的手心里,这才觉得安心,眉眼微弯地冲他笑笑。
他一直走在她身前半步的地方,牵着他的手一路走来,从年少稚嫩消瘦的手掌到如今温暖干燥的手心,从未放过手。
我在你身前等你,或许这就是萧云醒对她的承诺。从未说出口,却一直坚持着。
不多不少,他一直先她半步,又会刻意放慢脚步等她,不会领先太多、离她太远,她追随了这么多年,一转身才发现已经走了这么远。
萧云醒回去的时候自习课快要下课了,向霈靠过来压低声音跟他汇报:“刚刚下课的时候那个方怡来找你,没找到,我估摸着一会儿下课她还得来。”
萧云醒的“记性”还是不太好,面带莫名地问道:“方怡是谁?”
向霈彻底服气了,怜香惜玉的心思又起,可以预见到一会儿方大美女的下场有多惨。
下了课,方怡果然又来了。
她站在教室门口,对坐在门口的同学笑着说了句什么。
那个男生很快转头看向萧云醒的位置:“云哥,有美女找!”
萧云醒漫不经心地抬眸看了一眼,回答那个男生:“我不认识她,找错人了。”
谁知方怡不肯罢休,还罕见地厚着脸皮声音清扬地叫了声萧云醒的名字,大有他不出来她就不肯走的架势。
萧云醒蹙眉,很快起身出了教室。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方怡面前,看也没看她一眼:“什么事?”
方怡也不介意他的冷淡:“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我也要让你知道陈清欢是什么样的人。”
萧云醒竟然觉得无比好笑,陈清欢是什么样的人,需要别人来告诉他?
这么想着就问出了口:“她是什么样的人?”
他倒要看看方怡能说出什么来。
方怡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你知道这次月考陈清欢作弊的事情吗?咱们学校考风一向很好,她这样的人到底怎么转进来的,学校也不怕被她坏了名声!”
“你怎么知道她作弊?”
“她不作弊能考第一?”
方怡的自信让她觉得如果靠天赋和努力没人可以比她厉害!
自信得不可理喻。
当年陈清欢作为史上年龄最小的IMO满分金牌得主站在领奖台上笑得神采飞扬的时候,她方怡在哪儿?
她没见过那个样子的陈清欢,那才是自信坚韧,意气风发,那个样子的陈清欢会让人愿意相信,无论做什么她都能做到最好,她就应该站在金字塔尖上。
不过一个月考而已,陈清欢还用得着作弊?她也未免太看不起陈清欢,也太看不起IMO的含金量了。
萧云醒忽然不说话了,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里带着微微凉意,然后头也不回地回了教室。
“萧云醒!”方怡拦住他,“这样的人也值得你喜欢?”
萧云醒侧身避开她,懒得再多看她一眼:“不然呢,喜欢你这样的人吗?”
方怡看着他的侧脸,愣住了。
她仰慕了萧云醒这么久,还从来没和他有过这么长的对话,可他的脸上、眼底,还有语气里都带着淡淡的鄙夷。
她不懂,她到底哪里做错了?
萧云醒彻底无视她,刚想踏进教室,余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脚尖一转,换了个方向走过去。
陈清欢还奇怪,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她和方怡干什么都是前后脚。
等萧云醒走到她面前了,她才有些不高兴地问:“她来干什么?”
萧云醒捏捏她微微鼓起的脸颊:“不知道,说了几句不知所谓的话。”
陈清欢一听就急了,拉住在她脸上作怪的手:“你跟她说话了?”
萧云醒顺势开始捏她的手:“嗯,就说了两句。”
陈清欢眼底的霸道和嫉妒丝毫不加掩饰:“下次不许理她!一句都不能说!”
萧云醒笑着点头:“好。”
偷听了全场的向霈、闻加和姚思天纷纷感叹。
“家教真严啊……”
“云哥怎么都不反抗的……”
“真没想到云哥竟然是个有受虐倾向的人啊……”
陈清欢看他这么好说话,竟然有些懊恼,拉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乖特别幼稚特别小心眼是个不折不扣的讨厌鬼?”
偷听三人组不约而同地点头:“嗯嗯嗯!”
那边萧云醒轻笑了一声:“你每天漂漂亮亮开开心心的就好,想那么多累不累。”
这下陈清欢红着脸笑了出来。
哄好了小气包,萧云醒才问:“来找我有事吗?”
陈清欢这才想起正事:“我来跟你说一声,我爸爸说等放学和我一起回家,顺路送你吧?”
萧云醒大概猜到了陈慕白想干什么,自知他一出手向来奢华浮夸,委婉地拒绝:“我还有事要晚点走就不用等我了。”
陈清欢倒也没说什么,看着快上课了就回了教室,也没管方怡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放学时间,学校门前人流量最大的时候,陈慕白给足了女儿面子。
黑色轿车堵在学校门口最好的位置,几个黑衣保镖一字排开,看到陈清欢的身影立刻弯腰行礼:“大小姐!”
陈清欢吓了一跳,看到后座上的陈慕白时才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捂住脸想假装不认识他。
和陈清欢结伴走出来的冉碧灵一脸惊奇:“哟,大户人家啊!”
陈清欢看了眼围观的人群,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冉碧灵却比她兴奋多了,拉着她兴高采烈地说着:“你爸倒是挺对我胃口的,这么一来,那个什么‘犹可说’的爸爸,根本就不够看了!看他们还敢不敢捧高踩低!”
陈清欢忽然一脸奇怪地盯着她看:“干吗,你想做我小妈吗?我跟你说哦,千万别想啊,正宫娘娘顾女士很厉害的!你斗不过她的。”
“你讨厌!”冉碧灵被她气笑,“我就说嘛,就你这娇贵的样子,家里没有矿是养不出来的。快走吧,明天见!”
陈清欢极其不情愿地上了车,嘴里还嘀咕着:“可我家真的没有矿啊……”
陈慕白此等“撑腰”方式简单粗暴,虽然有些浮夸,但最大的好处就是从那之后再也没人在陈清欢面前嘀咕“犹可说”了。
或许是天气太热了,进入六月后,陈清欢明显暴躁了许多。
前段时间还致力于多吃多长的女儿忽然间就食欲不振了,陈慕白在餐桌上逗她:“长公主,最近学校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好玩儿的事情啊?”
陈清欢拿着筷子没精打采地戳着碗里的米饭,一开口破坏力就极大:“你没上过学吗?上学能发生什么好玩儿的事情,你以为是上游乐场呢。”
陈慕白瞬间被炸飞,转头跟顾九思小声交流:“你女儿最近火气比较大。”
陈清欢听到后更不乐意了:“我怎么了,我青春期躁动不行吗?!”
“IMO下个月就开始了,萧云醒去参加集训了,估计这个月都回不来,到时候又要去参加比赛,下个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你说你女儿暴不暴躁?”
陈慕白频频点头:“怪不得呢……”
在这个夏天最热的时候,整个学校迎来了期末考。
而本该在集训的萧云醒同学不知道图什么,特意请假回来参加期末考试,不知道他是怎么请下来假的。
连一向大大咧咧的冉碧灵都分秒必争地抱着书本复习,还时不时抱着陈清欢的大腿蹭一蹭,美其名曰蹭一蹭仙气,毕竟期末考试的成绩关乎接下来两个月的暑假中她的家庭地位。
随着期末考试的临近,陈清欢倒是有些闷闷不乐。
冉碧灵观察她好几天了:“怎么了?萧云醒都请假回来看你了,你还不高兴?”
“他回来考试的,又不是来看我。”
“大小姐,他考这个期末考试有个毛线球意义啊?!还不是为了回来看你!”
“就算是吧。”
“要考试了紧张啊?”
陈清欢摇摇头:“考完试就要放假了,放假我就不能天天看到云醒哥哥了。”
冉碧灵实在不能理解她。
陈清欢趴在桌子上歪头问她:“如果让你在两个月假期和天天跟褚嘉许见面两个选项里选一下,你选哪个?”
冉碧灵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当然选两个月假期啊!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吃吃睡睡的日子不要太美好!”
陈清欢叹口气:“褚嘉许好可怜……”
就算陈清欢再不情愿,期末考试还是如期举行了。
期末考试最后一场考物理,开考没多久就开始电闪雷鸣,滚了好几个轰隆隆的响雷之后,下起了倾盆大雨。
众考生皆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肯定是物理试卷太难了,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唯独陈清欢握着笔笑得颇为欣慰。真是不枉她连着三天带着那把巨大无比的雨伞啊,天气预报说最近有暴雨,果然是暴雨啊!
学校不允许提前交卷,她好不容易挨到铃声响起,第一个冲了上去。
监考老师一边收卷一边问她:“题目很简单吗,心情这么好,看你做题的时候一直在笑?”
陈清欢摸了摸嘴角,又笑了一下,恶意满满:“简单啊,特别简单。”
排在她身后不情不愿交卷的众考生纷纷表示:陈清欢你是魔鬼吗?!题目哪里简单了?!
交了卷,一群人堵在教学楼门口出不去,本来艳阳高照的,谁知突降暴雨,众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萧云醒站在角落里,抬头看了眼天,一时半会儿好像也不会停。
忽然有个女生挤过来,红着脸递给他一把雨伞,小声说:“学长,我和同学一起走,你用我的伞吧……”
萧云醒往旁边退了退,面上礼貌而疏离:“不用,谢谢。”
女孩儿被拒绝后脸就更红了,可周围人挤人的,她也没办法离开,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
陈清欢踮着脚在人群里跳来跳去,好不容易看到萧云醒的身影,她赶紧抱着那把大伞从另一个方向千辛万苦地挤过来:“云醒哥哥,我带伞了,我们撑一把吧!”
萧云醒听到她的声音转身,神色自然地往她的方向伸出手。
陈清欢还在人群中挣扎,努力伸手够到他,由着他微微用力把她拉到身边。
她这才松了口气,都快被挤扁了。
她的头发在人群中都挤乱了,脑后的马尾松散歪斜,她索性抬手拽下头绳,低头左右看了看,直接套到了萧云醒的手腕上。
萧云醒看着手腕上多出来的小黄鸭头绳依旧面无波澜,抬手替她梳理了下头发,这才接过雨伞:“走吧。”
他面色平静,神情如常,可围观群众都快炸了!
萧大学霸你拎着个粉色水壶我们就忍了!可小黄鸭头绳又是怎么回事?!
只见他一手撑伞,一手牵着陈清欢的手走下台阶,在雨中走了几步之后又改为虚搂着她的肩膀,雨水顺着伞脊滑下来,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在他脉络凸起,干净漂亮的手背上留下一道道水痕,而陈清欢那边则是连头发丝儿都被保护得严严实实。
两人渐渐消失在雨帘中,围观群众想感慨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慕白想着女儿今天期末考试结束,特意给她买了喜欢吃的甜品提早回家。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陈清欢披头散发地进门,便微微皱眉。
从小就致力于给自家女儿扎最好看的小辫子的陈慕白先生,在女儿可以自力更生后便“失业”了,内心很是失落,于是在调整了心态后改变了方向,转而致力于给女儿买最好看的头绳。
可他最近发现陈清欢的头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陈清欢的洁癖比陈慕白还严重,看着裤腿上的泥就忍不了,想要马上回房间洗澡换衣服。
陈慕白却叫住她:“你的头绳怎么越用越少?”
陈清欢一脸理所当然:“给云醒哥哥了呀。”
陈慕白冷哼一声:“他有那么长的头发吗?想要不会让萧子渊给他买?”
陈清欢认真地伸伸手腕解释:“他可以戴在手腕上啊。”
陈慕白一张嘴就想让人打他:“干吗,别的小姐姐没带的时候他要借给别的小姐姐用?”
陈清欢当然不敢打他:“当然不是!那是我的!只能给我用!他戴着我的头绳就是我的人了,头绳是我的,他也是我的!”
坐在一旁看杂志的顾九思恍然大悟,现在的小朋友们都是这么宣告主权的吗?还挺别出新意的。
陈慕白毒舌起来简直诛心,慢条斯理地插刀子:“无所谓了,反正还剩一年他就去上大学了,你又不能天天看着他,谁知道他有没有给别的小姐姐用。”
陈清欢这下真的恼了,皱着眉瞪他:“爸爸!”
顾九思挥挥手让她去洗澡,转头劝陈慕白:“别总拿这个逗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特别在意这个,真的会翻脸。”
陈慕白哼了一声没说话。
在一旁啃着水果的陈清玄还在状况外,看着姐姐气势汹汹地要回房间立刻表决心:“小公主姐姐,没关系的,我有好多零花钱,你喜欢什么样的头绳我给你买!”
陈慕白听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和刚才陈清欢瞪自己的样子如出一辙。
于是“有很多零花钱”的陈小公子被无情扣了两个月的零花钱。
期末考试结束了,学生们都放假了,萧云醒也回去继续参加集训,为竞赛做准备,各科老师则顶着炎炎烈日到学校批改试卷。
大概是学期末了,老师也都放松下来,一边改着试卷一边聊天,聊着聊着又聊到了学生身上。
雨天那一幕被太多人看到了,包括监考老师,渐渐地传到两个当事人的班主任耳中。
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没人会这么无聊去告诉老师,丁书盈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消息,一下子就火了。
而杨泽延这边倒是平静很多。
他刚端着茶杯进了办公室就有人和他八卦。
1班的班主任伸着脖子问:“老杨,听说了吗,你们班那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小姑娘早恋呢!”
杨泽延慢悠悠地坐下,摊开试卷开始批改:“哪个啊?我们班的小姑娘都长得特别漂亮。”
一办公室的老师听了就开始笑,笑完之后才告诉他:“就那个转校生,叫什么来着?”
杨泽延笔下一顿,抬头问:“陈清欢啊?和谁早恋啊,我看看是哪个臭小子,哪里配得上我们班的小姑娘?”
众人的八卦之心也被勾了起来,纷纷参与话题。
“那个小姑娘我还见过几次,眼睛大大亮亮的,跟个洋娃娃似的,特别漂亮!”
“对对对!”
“到底是和谁啊?”
1班班主任马上回答:“和萧云醒啊!高中部特别出名那个!好多小姑娘喜欢的。”
众人惊叹。
“他俩在一起了?”
“真的啊!”
“萧云醒那个小伙子上初中那会儿我还教过他,长得挺帅的,你别说,俩人还挺般配。”
一群老师在办公室里原形毕露,毫无为人师长形象地八卦人家小男生小女生谈恋爱。
杨泽延慢悠悠地咂了口茶,这才放下心来:“萧云醒啊,这个还成!起码说出去有面子!”
有人嗤他:“又不是你姑爷,你有什么面子。”
众人又是一通笑,纷纷感慨青春真好,又讨论了一会儿哪个班的小姑娘长得好看,哪个班的小伙子长得帅之类的。
结果话题还没结束,“亲家”就找上门了。
丁书盈连门都没敲,直接就冲了进来。
杨泽延坐在那里抬头看她一眼,似笑非笑:“稀啊,怎么了,来借红笔吗?”说完从抽屉拿出一支钢笔放在她面前。
丁书盈看到那支明显有些旧了的钢笔神色有些不自然,一把推开:“萧云醒和陈清欢的事儿你知不知道?”
杨泽延站起来边给她倒水边装傻:“不知道啊,什么事儿?期末考试交白卷了?”
丁书盈深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来,这才好言好语地解释:“我听说他们在早恋。”
杨泽延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哦,是吗?”
丁书盈被他的态度气得不轻,字正腔圆地回答:“是!”
杨泽延看着她忽然耍起了无赖:“是又怎么了,丁老师,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你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说了,哪条法律说不准早恋了?逮住了判几年啊?”
丁书盈没他不要脸,决定好好跟他讲道理:“是不犯法,可这不是耽误他学习吗?”
这么说杨泽延也不乐意了:“谁耽误谁啊?我们班的小姑娘也很厉害的好不好,也是年级第一的,怎么能说是耽误呢?”
丁书盈横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多歪理,哪有老师会说这种话的?”
杨泽延忽然正经了起来:“当年你要是遇到我这么好的老师,也不会现在还单着了。”
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潜台词,丁书盈竟忽然红了脸:“你……”
杨泽延讲起道理来歪理一大堆:“再说了我们班那么多好小伙子,她都没看上,被你们班的小伙子拐走了,我还生气呢。”说完也不等丁书盈反应,叽里呱啦地继续,“还有啊,这事儿都是女孩儿受影响大,我都还没去找你,你急什么?”
丁书盈气急:“谁说这事儿都是女孩儿受影响大了?当年你……”
说到这里忽然顿住,脸上的怒色一下子消失殆尽,气势也矮下去一大截,眼神闪烁,连看都不敢看他。
杨泽延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当年我什么?”
一屋子老师齐刷刷地看过来,眼睛里的八卦之光熠熠生辉,老师们八卦起来,不比那帮学生差。
丁书盈被盯得不自在,一跺脚:“出去说!”
杨泽延跟在丁书盈身后慢悠悠地出了办公室,留下一群八卦的老师满头雾水。
“哎,老杨和丁老师什么情况啊?”
“谁知道啊,有没有知道的?”
“我之前倒是听过一八卦,不过这事儿你们听过知道了就算了,可千万别当他们两人的面儿提啊!”
“知道了,快说快说。”
“听说老杨和丁老师以前就是咱们学校的,一起从这个学校毕业,又一起上了同一所大学。上了大学之后,俩人就看对眼了,不过那个年代学校对谈恋爱严打,两人的地下情很快被老师发现,给拆散了。老杨特别有担当,一力承担下责任,结果就被记过处分了。别看老杨现在是这么磨叽的一个老男人,当年也算是个才子,听说因为这事儿出国的机会都没了。学校还将把双方父母都叫来了,老杨他父母气得不行,丁老师他们家也是老实人,当着面打了丁老师一巴掌。那个时候出国机会多难得啊,丁老师心里大概一直过意不去,两人分开之后,以前挺活泼开朗的一个人,经过这件事儿跟变了个人似的,后来毕业就来了咱们学校当老师。老杨他父母给他找了份很好的工作,他也不去,也来了咱们这儿,不过俩人跟不认识似的,话都没说过几句。听说当年老杨很闷的,反而是老丁咋咋呼呼的。可你们看现在,老丁变得文静了,他倒是跟个老流氓似的。”
众人又是一番唏嘘。
丁书盈走到走廊尽头,看着附近没人经过才拍着栏杆质问他:“萧云醒马上就高三了!正是学习的关键时期!寒窗苦读十几年就为了明年的高考,出了问题你能负责吗?”
“负责?对谁负责?”杨泽延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你吗?可以啊!带身份证户口本了吗?”
丁书盈一时没反应过来:“干什么?”
杨泽延笑着开口:“对你负责啊!就是不知道民政局今天上班吗?”
“你……”
最后丁老师被杨老师成功气走,接下来的几天也一直没出现。
这种平静一直持续到学生返校领取期末考试成绩的那天早晨。
一大早,杨泽延还没进校门就被丁书盈堵在路口。
她眼底一片青色,明显没休息好,说话也有气无力的:“那事儿我还得再跟你说道说道。”
杨泽延无语:“你至于吗,就为这事儿你还失眠?再说了,捕风捉影的事儿,你亲眼看到了?他们干什么了?牵手了还是亲嘴了?”
丁书盈觉得杨泽延一点儿也不理解自己培养一个天才的心情:“你……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跟个流氓无赖似的!”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萧云醒和陈清欢手牵手进了校门。
其实萧云醒和陈清欢也不是故意的,事出有因。
萧云醒前一天才从国外回来,晚上和陈清欢通电话的时候,她还兴高采烈地恭喜他,谁知今天早上去接她的时候,她竟然还没起床,而且脾气还空前地大。
大概是放假几天生物钟乱了,后来被顾九思强行拉起来,起床气却是连萧云醒都压制不住。
她苦着一张小脸站在萧云醒面前,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说不去上学了。
萧云醒没办法,眼看要迟到了,好好讲道理来不及了,只能牺牲色相速战速决,拉着她的手说好多天没见她了还挺想她的。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啊,陈清欢一听就精神了,牵着他的手也不放了,高高兴兴地去上学了,一直牵到教室门口也舍不得放开。
两位班主任默默无言看了半天。
丁书盈一脸冷漠,斜了杨泽延一眼:“还说不是早恋?这下抓到了吧!”
被现场打脸的杨泽延立刻改口:“早恋怎么了?我就喜欢看小男生小女生手牵手谈恋爱!再说了,牵手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牵个手吗,能怎么样?会怀孕啊?”说完毫无预兆地牵起丁书盈的手,“哝,我也牵你手了,以后孩子叫我爸爸啊。”
“你……”丁书盈的脸通红,踩着高跟鞋咚咚咚的就要跑。
杨泽延拉住她,脸上竟然还在笑:“陈清欢那个小姑娘生起气来和你年轻那会儿挺像的,像个小炮仗,逮谁把谁炸飞。”
丁书盈一把甩开他的手:“滚!我就没见过你这种老师!不制止就算了,还鼓励学生早恋!”
杨泽延懒洋洋地晃着手里的豆浆调侃她:“谈恋爱就谈恋爱嘛,说什么早恋,怎么就算早恋了?几岁算早恋?你现在这岁数可不算早恋了,可还有人和你恋吗?丁老师,上个月相亲那个又没成吧?”
丁书盈气得想把豆浆泼他脸上:“你……”
“我怎么了?”
“我在和你说学生的事儿,你往我身上扯什么,能挨得着吗?”
“怎么挨不着?”说着杨泽延往她身上一靠,“咱俩这不挨着呢吗,互相依靠。”
于是一向端庄冷静的丁书盈老师仗着没有学生看到把高跟鞋跟用力踩到了杨泽延的脚背上,然后立刻肇事逃逸。
杨泽延一边忍着痛,一边一脸艳羡地冲着某人的背影喊:“年轻真好啊!我的青春啊,一去不复返了!”说完还怕气不死丁书盈,又来了一句,“你说萧云醒和陈清欢有什么吧,还真没什么出格的,就是彼此眼神里的那种小暧昧啊,看得人心里痒痒的。”
丁书盈简直不能忍,回头狠狠白他一眼,怒气冲冲地走了。
杨泽延也没去追,背着手哼着小曲儿过了马路进了学校。
杨泽延想了一早上,觉得作为班主任还是得和陈清欢谈谈。趁着各科课代表发试卷的时间,叫了陈清欢到教室外的走廊上。
他也没迂回,直接问:“听说你喜欢萧云醒啊?”
陈清欢也是坦荡得可以,笑眯眯地点头承认:“是啊。”
杨泽延一看这模样就知道没戏了,于是一副老父亲的模样语重心长地嘱咐:“你要擦亮眼睛啊,好好考察考察,不要被个臭小子送你几朵花就被骗走了。”
陈清欢有些莫名:“没送过花啊。”
“连花都不送了?什么世道……”杨泽延念念叨叨半天,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咱们班的男生里就真的没你能看上的啊?”
陈清欢一时搞不清状况,眨了眨眼睛:“……”
杨泽延叹了口气,很是惋惜:“行吧,这事儿也不能勉强,回去吧。”
等回到班上杨泽延看着那帮闹腾的猴崽子们,越想越生气,使劲骂男生们不争气,还说一会儿发完成绩让他们去操场跑圈。
男生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么热的天跑什么圈啊。
发完火杨泽延又问了一句:“咱们班还有没有谈恋爱的啊?”
这个敏感话题一出,下面就安静了,纷纷摇头。
谁知杨泽延竟然一脸失望,又确认了一遍:“真的没有啊?怎么会没有呢?都不说是吧?不说也没事,下次做广播操的时候我再好好观察观察,你们小心别被我看出来!”
杨泽延放完狠话,心里更郁闷了,是我们班的小伙子不够帅吗?小姑娘不够美吗?我看都还可以啊,怎么会没人喜欢呢?难道是因为我管得太严了?
整个班级都彻底安静了,互相看看,完全搞不懂杨泽延受了什么刺激,他平时不是不怎么管这种事的吗。
杨泽延拍拍手:“好了,不说这个了,等一会儿我会把成绩单和排名发给你们,你们自己做下总结,等下午家长会的时候,我会和你们的父母做具体总结,你们现在抽空把教室内外都打扫一遍,由卫生委员分下工,一会儿我来检查,如果没问题了,下午把你们爸妈接到教室之后,你们就可以离开了。最重要的一点,各科课代表抄在黑板上的作业一定记得做!”
这就意味着长达两个月的假期正式开始,众人欢呼一声,开始各忙各的。
只有陈清欢还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各科打着分数的试卷都被她压在胳膊下枕着睡觉。
冉碧灵费劲巴拉地翻着写着总分数的地方帮她算分:“再抬下胳膊,这张分数被你遮住了。”
陈清欢不情愿地动了下:“你这么积极干什么啊。”
冉碧灵一脸义愤填膺:“我帮你算你总分多少啊,千万不能比方怡低!你不知道,刚才我去厕所,方怡和他们班俩女生当着我的面笑得那叫一个志在必得!你要狠狠打她的脸!”
陈清欢懒懒打了个哈欠:“别算了,一会儿成绩单就下来了。”
冉碧灵等不了了,算完陈清欢的总成绩之后,又跑去打听方怡总分多少,比自己的成绩都上心。
杨泽延正坐在办公室里看成绩单做总结,丁书盈又来找他。
杨泽延觑她一眼:“干什么?又来吵架啊?”
丁书盈有些不耐烦:“不是,我就来问问陈清欢这次考了第几啊?”
杨泽延在她眼前晃着成绩单:“第一!”
丁书盈被晃得眼晕,抬手挥开:“我是问年级第几!”
杨泽延颇为骄傲:“也是第一!比2班的方怡多了整整五分!”
丁书盈本来以为陈清欢会退步,这下想好的措辞也用不上了,有些自暴自弃:“才五分,你学生也没有很厉害嘛。”
杨泽延护短,听不得这话:“你学生多厉害啊,连花都不送,就把我们班的小姑娘拐跑了!”
丁书盈一不小心就被他带到坑里去了,好在现在办公室也没别人,她索性放开了和他吵:“谈恋爱必须送花吗?当年你送过我花吗?!你还不是没送过!”
杨泽延气短:“我……我今天就送!你给我等着!”
两人吵着吵着就下了楼,由学生矛盾吵到私人恩怨,最后又闹了个不欢而散。
丁书盈走后,杨泽延直奔教室,嘱咐班长一会儿打扫完卫生,让班上学生别乱跑,组织他们上会儿自习,他自己则出了校门,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班长一边发着成绩单一边听抱怨。
“班长,这期末考试都考完了,上的哪门子自习啊?”
“就是就是!”
……
班长也搞不清状况,只能苦着脸安抚他们:“你们就坐在位置上玩儿,不要乱跑也不要说话就行。”
有人抗议:“还不许说话,那我们干什么啊?”
班长也觉得不合理,又小声改了一句:“那你们说话小声点。”
冉碧灵看到成绩单后先不看自己的,而是盯着排名最靠前的两个名字,两眼放光,嘴里还念念有词:“长公主啊,你可真争气啊!”
陈清欢被埋在一堆试卷底下正睡得昏天黑地,被教室里的哄闹声吵醒,揉着眼睛拿过成绩单,看了几眼之后心不在焉地夸冉碧灵:“你考这么好,比上次进步这么多,你妈妈应该不会念叨你了。”
“是吗是吗?我都没注意。”冉碧灵也是心大,这才想起来看自己的成绩,继而欢呼,“真的啊,我终于可以过个清净的暑假了!”
冉碧灵没她那么大胆子,和她商量着:“这么着,咱们俩各写一半,回头互相抄一下,怎么样?”
陈清欢摇头:“不怎么样。”
“那我吃点亏!”冉碧灵一咬牙,“我写三十张,你写二十五张,这下总行了吧?”
陈清欢给她出主意:“你去找褚嘉许,把这话跟他说一遍,他保准同意,估计你说让他全写了然后拿来给你抄,他也能同意。”
冉碧灵略一思忖:“是哦,还是你聪明!等我抄完了拿来给你抄!”
陈清欢还是摇头:“我不抄。”
“你会被罚站的!”
“那就罚站吧!”
……
这边杨泽延班上的学生讨论着成绩和作业,那边杨老师则揣着束花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高中部。
那模样不像送花,倒像是约架。
丁书盈正在讲台上给学生们做上学期的总结,就看到一道身影直冲着她过来了,然后怀里就多了一束花。
教室里静了几秒钟后,坐在下面的学生就开始起哄,口哨声此起彼伏。
丁书盈看看花,又看看那人,然后又看看下面的学生们,心里想的是,好在家长们还没来,不然她真不知道还有何颜面开这个家长会。
杨泽延脸皮也厚,丝毫没被起哄声影响,字正腔圆地开口:“喏,花我也送了,这下你没话说了吧?”说完也不等她回答,转身就走了。
丁书盈抱着花像是抱了个炸弹,被杨泽延这么一闹,她班主任的形象简直一落千丈,也不好意思再讲什么,红着脸提前下课让学生们去吃饭了。
她抱着花刚出教室门就碰到来找萧云醒的陈清欢。
陈清欢乖乖地问好:“老师好!”
丁书盈看着面前的人一时无言,照她以往的脾气怎么着都得拉着陈清欢说教一番。可现如今看到这么鲜活的小姑娘,忽然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陈清欢自己大概没有意识到,可丁书盈看到了,她的脸上带着雀跃的笑,她的眼底都是细细碎碎的光。
那种光芒丁书盈自己也曾有过,藏都藏不住,叫喜欢。
她半晌才回神,看了陈清欢一眼,说了句“你好”之后,很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