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江西的清晨,还是很凉的。
孙副政委已经退烧了,头上还有一层薄薄的汗珠。
他还在熟睡中,身上盖着一件棉被,轻轻的打着鼾声。
宋温暖临走的时候,怕孙副政委乱喊乱动。
就在他的颈动脉上按了一下,让他暂时性的昏了过去。
一阵冷风吹过,朱贝是第一个清醒的,她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
屋子里面,已经没有了那股奇怪的香味。只是多出来一股,淡淡的酒精的味道。
屋子里的火堆还有余温,抬头往外一看,现在还是漫天的星斗。
朱贝又摸了摸脖子后面,什么都没有,难道昨天晚上的事,都是错觉?
她忽然感觉,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好像是自己的驳壳枪又沉了几分。
她举起了枪琢磨了一下,总不会是自己饿的失去了力气?
朱贝作为一个用枪的高手,对她自己的配枪的份量,是非常的敏感的。
她立刻蹲下,把驳壳枪的弹仓打开,将子弹一一退出。
一粒、两粒……三粒?她哪里来的第三粒子弹?
朱贝明明记得,自己只剩下最后三粒子弹了。
她非常爱惜的,每天都要擦拭一遍,怎么可能会记错呢?
她迅速的把子弹都退了出来,检查的结果太奇怪了。
怎么在自己的驳壳枪里,会装满了十粒子弹呢?
难道昨天晚上,真的有人,进来了自己的营地?
她赶紧起身看了一眼孙副政委,还好,他已经退烧了,呼吸非常的平稳。
朱贝从茅草屋里冲了出去,挨个叫醒了红军战士们?
在大家还是睡眼朦胧之际,一个小战士说了一句:“什么这么香呀?”
大家这才发现,在营地中间的火堆上,还有两大锅粥,正在咕嘟咕嘟的泡着泡呢。
看着这么香喷喷的一锅粥,朱贝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难道是田螺姑娘……
她摇了摇头,把这个十分荒谬的想法甩了出去。
朱贝说道:“大家迅速检查自己的装备,老班长负责检查营地的情况,看看有什么异常没有?”
过了一会,在天色渐渐发白的时候,老班长过来汇报情况。
老班长略带兴奋的说道:“朱连长,情况已经查明白了,咱们这是发财了。
在每名战士的身上,都补齐了整整二十发子弹,两颗手榴弹。
那些没有枪的同志们,手里都多了一支老套筒。
在伤员们休息的茅草屋外,还放着一挺捷克式。
外加两个空弹匣、一根机枪枪管,还有五百发机枪子弹。
所有的伤员的伤口都被处理过了,孙副政委也退烧了。
还有,营地中间的那两锅粥,是咸肉粥。
里面应该还有五十六个熟鸡蛋,看来是根据咱们的人数,特意准备的。
还有十袋一百斤的大米,五斤盐和二十斤的腊肉。
连长,按粥煮熟的情况,和加水的位置来看,帮咱们的人也是刚刚才撤离的。
你说这些神秘人,既然帮了咱们,却又不露头,这是个什么章程呢?”
老班长说完以后,从荷包里掏出来烟丝,放在了烟袋里。
朱贝一愣,说道:“他们连烟丝都给你准备上了?”
老班长十分享受的吸了一口香烟,一副想不明白我就不想的样子。
朱连长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兜里,先是掏出一大把手枪子弹。
大概有四五十发的样子,老班长就在边上看着。
嗯,这个倒是很正常的,人家毕竟是连首长嘛,子弹给多点很合理呀。
又掏出了两支新铅笔!嗯,咱们连长可是个文化人。
边上路过的红军战士看见了:嗯!给两支铅笔,方便朱连长写个汇报什么的,这也很合理呀!
又掏出来一个,半个巴掌大小的圆镜子,还有一把小木梳子。
卫生员垫着脚尖,透过前面的战士们,看着那把小木梳子。
嗯,自从把头发剪短了以后,好像很久没有梳过头了。
又掏出来了一个,长条形的东西,入手很轻。
不用看,朱贝都知道这是什么。巧克力的香气,丝滑的钻进了她的鼻腔。
略微有些脸红的朱贝同志,又从书包里,摸出了一个沉甸甸的枪套。
朱贝打开枪套,拿出了一把精致小巧的手枪,勃朗宁1906掌心雷。
虽然朱贝不知道这把手枪的名字,但是并不妨碍它是一把,比领导的配枪还要好的手枪。
孙副政委透过人缝,看了一眼那把漂亮的手枪。
默默的把自己新得到的驳壳枪,又往被子里掖了掖,这真是人比人能气死人呀!
老班长说道:“这也不太像是老区人民送温暖呀?
况且这些东西,也不是他们能够拿的出来的呀!”
那个没有得到,小镜子和小梳子的女卫生员,可怜兮兮的撅了嘴。
她说道:“这算是啥送温暖呀,我看怎么像是送定情信物呀?”
其实大家也是,一直都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让这个小丫头这么一说,都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再转头看了看朱贝同志,她那张早已羞红了的脸。
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平时骁勇善战的朱连长,还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娃子呐!
朱贝同志哪里是害羞呀,她是被气的脸都憋红了。
她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有一样东西在书包里,她并没有拿出来。
她只是扫了书包里一眼,就把那包东西,按在了书包的最下面?
真是要死了,把高洁丝(二十世纪,民国时期的卫生巾品牌)放书包里。
这要是当着同志们的面拿出来,自己还做不做人了!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起来,看见同志们都醒了,朱贝连忙让同志们过来喝肉粥。
本来按照朱贝的意思,煮鸡蛋留起来给伤员吃。
可是孙副政委说了,人家既然是按人头给补充的,那咱们就人人有份。
以前在苏区的时候,也是只有病号,才能有机会吃上鸡蛋。
现在躲在山里这么久了,也该让大家补充补充营养了。
大家都低着头,默默的喝着自己碗里的肉粥。
也不知道谁想到了什么,忽然“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下子,不知道是咋回事,所有的红军战士们,都开始哄笑了起来。
就连孙副政委,也捂着伤口,在那努力的忍着笑意。
朱贝同志黑着脸,背起战士旁边的一支老套筒,去找哨兵换岗去了。
她一边走,一边心里想着。也不知道是哪个臭流氓,给她兜里送的东西。
别让她抓住了,否则分分钟让那个人知道,罗霄山战斗女英雄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