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特别丰盛,都是我喜欢的。
爸爸去楼下那家包子铺买了我爱吃的素包子和油条,妈妈煮了粗粮粥,还在我那碗里加了勺白砂糖,香甜软糯,可好吃了。
我一边吃一边感慨还是家里好,连粥都香甜得想要把舌头吞下去。
不由更加的想念大哥,我们一起吃过数不清多少次早餐,他最喜欢的,就是杂粮粥,每次都叫大碗,不然不够喝。
妈妈做杂粮粥是一绝,比早餐店的可口多了,可惜大哥没有口福,没喝到。
想起大哥,鼻腔便不由自主的发酸,想要哭一场,可为了不让爸妈担心,被我死死的咽回去,赶紧低头使劲儿的扒粥。
“五点就到家了,天还没亮呢吧?”爸爸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状似无意的问我。
妈妈停下筷子,也是一脸的期待。
我明白,爸妈问我是假,其实是想知道大哥什么时候能回来,又不舍得直接问,害怕伤我的心。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非常期待答案。
很快会是春节,他会回来吗?
“爸妈,我挺好的,不用担心。元旦那天我和大哥视频通话了,除了有点瘦,别的都挺好的。春节能不能回来还不知道呢,大哥会想办法的。”
“好,挺好就行。事情已经这样了,想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清尘这是报救命之恩,是正事,应该的,你也不用太上火。两年而已,爸妈陪你一起熬,很快会过去的。”
我揉着酸酸的鼻头嗯了一声,怕哭出来,没敢多说话。
吃过早饭,被我妈赶回房间补眠。
妈妈打开柜子,抱出被子给我盖上,像小时候那样拍了我一会儿,“睡吧,今天我和你爸都休息,中午给你做可乐鸡翅吃,好了叫你。”
被子是新洗过的,我把脸埋在被子里,呼吸着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身体每一个角落都是热乎乎的。
有爸妈疼爱的孩子好幸福。
房间的门并没有关紧,爸妈坐在厅里低声的讨论我和大哥的事情。
“老兰你说咱俩这辈子没干过什么亏心事,对人诚恳、乐善好施,怎么就没给女儿积累点福气呢。小小年纪,受了这么多的苦,我可真心疼。只要一想小月受过的罪,我这眼泪就要往出淌。”
“我的亲生女儿,我不心疼吗?心疼又能怎么办?人是小月自己选的,受点苦也对,得来的太容易不知道珍惜,女儿从小太娇养,磨练磨练也是好事。不过你说这是什么命,老魏那两口子现在我看了就烦,女儿偏非他家儿子不可。”
“嗨,别说这些没用的,女儿喜欢,咱们就得支持,老魏和美娜什么样是他们的事,清尘重视小月,对她好,比什么都强。”
“我不是不支持,我是心疼女儿,读研一年半,都瘦成什么样儿了。依我看,老魏家就是克咱们家的。”
“别说了,小心女儿听见,换衣服,咱俩去趟超市,买点儿女儿喜欢的零食。”
没多久,爸爸带着妈妈出门,家里只剩下我自己,静悄悄的。
爸妈对我的疼爱和关心我如何不知,我是她们唯一的女儿,她们一生的愿望也只是我的快乐和幸福。只是我没用,老是让他们跟着我操心。
以后,等所有的事情都过去,我一定和大哥好好孝顺她们。
这个寒假过得很懒,除了爸妈,谁也不想见,也不想出去玩儿,几乎每天都在家里窝着,没事就继续画我的一千零一夜。偶尔和司南师兄打个电话,关心试验的进度。
师兄的家就在京大附近,我回家的这些日子,实验室的事情全是他一个人在弄,尽心竭力,毫无怨言。
回到家里,许多小时候的事从记忆底层浮起,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才发现,在我童年时期,大哥从不曾缺席,他给我的关注和陪伴,比魏清风要多得多。
他纵容我,宠着我,把他所有的一切好东西都留给我,比如一整块巧克力,比如新买的笔记本,比如一个最新款的娃娃,比如新上市的水彩颜料。
那时的大哥也只是个学生,并不赚钱,给我的所有东西都是用自己的零花钱买的。
我们小时候念的是那种小中高一体的学校,三所教学楼在一个大院子里。好几次我都看到刚打完球的大哥,头上像洗过一样全是汗水,别的同学都去买冰水喝。只有大哥,抬起胳膊抹去额头的汗,从书包里拿出自备的凉白开,仰起头咕咚咕咚的喝。
我曾问过他为什么不买甜甜的冰水呢,大哥一边掏兜给我付雪糕的钱,一边说凉白开解渴,他喜欢。
那时的我是真傻,以为大哥是真的不喜欢吃雪糕,还为此笑话过他。
那个夏季,我入学读一年级的前一天,大哥把那只我喜欢好久的小书包背在我的肩上,要我好好学习。我乐坏了,背着书包在家里转着圈了儿的跑了好久好久,晃得妈妈眼晕受不了把我按在沙发上才算消停。
那个书包我背了两年,刚背上的时候逮谁和谁说是大哥买给我的。后来年级高了,书本很多装不下,妈妈才给我换的新书包。
如今回想当年,大哥喝了一学期的自备凉白开,用攒下的钱给他的小公主买了一个最漂亮的书包。
已记不清多少次,放学时大哥等在班级门口,接过我的书包扔肩上,牵着我的小手带我回家。
那时候的大哥,待我真的非常非常好。
当年,大哥为我做过的事情,又何止这一点点。
为了给受了欺负的我找回场子,他揍哭自己的亲弟弟N次;
为了让我吃到热乎的千层蛋糕,他天不亮就骑着自行车去蛋糕店排队;
为了我童言无忌说的一句只喜欢魏清风,十几岁的少年红了眼眶;
为了我能够安心的画画,他放弃自己的时间,留在家里陪着我;
......
原来,我和大哥之间有这么多的交集,如今回忆起来,竟远远的多于我和魏清风之间的互动。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妈妈和美娜阿姨说错了娃娃亲的对象。
我和大哥才是最可以相伴一生的伴侣。
美娜阿姨从魏清风那里知道我回来了,几次打电话约我去她家玩儿,说要做好吃的给我,都被我婉拒了。
不是我记仇,而是曾经的记忆太过不堪和痛苦,魏家那个地方,如果没有大哥,我永远不愿再踏足。